在全球碳中和的背景下,清洁能源被视为应对气候危机的核心解决方案,也是后疫情时代经济复苏的绿色引擎。
目前,我国已进入“十四五”后期,即将进入“十五五”时期,是实现“双碳”目标的关键时期。 在COP28之后的全球气候治理背景下,中国清洁能源产业不仅面临发展机遇之窗,而且要应对国际国内现实的双重挑战,需要在外交、产业政策、技术创新、现代化和能源安全等方面继续发力实现清洁能源产业健康快速发展,助力推动公正绿色转型,统筹应对气候变化,优质、安全、可持续能源。
2023年12月13日闭幕的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第28次缔约方大会(COP28)通过了一项最终协议,呼吁各国:“以公正、有序和公平的方式减少能源系统对化石燃料的依赖,并在这个关键的十年中加快行动,到2050年实现基于科学的净零排放”。。该协议还要求到2030年将全球可再生能源产能增加两倍加快碳捕集与封存等技术研发,助力实现减排目标。 该协议被视为各国在本十年内加快气候行动的“阿联酋共识”。 该共识明确提出“逐步淘汰”石油、天然气和煤炭等化石燃料,并被广泛认为是自2015年《巴黎协定》以来的首次里程碑。 由于能源结构、减排差距和实际立场存在较大差异,在化石燃料和减排的措辞上存在矛盾和争议,经过几轮谈判和延期,最终达成一致。 在COP28上,中国强调了对《公约》及其《巴黎协定》目标和原则的共同承诺。 在务实推动公正绿色转型方面,中国主张避免“一刀切”的目标,应根据各国的国情、能力、发展阶段和资源禀赋。 这不仅体现了中国对《巴黎协定》的务实承诺,也体现了中国探索适合本国国情的绿色低碳可持续发展道路的智慧。 面对本世纪中叶即将到来的碳达峰和碳中和目标,COP28以及COP28推动的全球气候治理和能源格局的演变,也将为中国清洁能源产业带来新的机遇和挑战。
全球气候议程窗口期的机遇
COP28后时代,中国清洁能源产业迎来了全球气候议程的机遇之窗,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一是推进全球气候治理。 《巴黎协定》签署以来,全球气候治理的国际形势正在发生深刻变化。 第一,中美竞争与合作进入新阶段。 中美两国作为最大的两个经济体和温室气体排放国,在气候变化方面的合作和行动深受影响,中美竞争与合作动态的变化对全球气候治理至关重要。 从奥巴马领导的全球气候治理进程下的中美气候合作,到特朗普退出《巴黎协定》的全面倒退,再到拜登重塑美国全球领导力、打“气候牌”的目标,中国既需要合作,也需要遏制。 在此背景下,中国采取实际行动自主减排,实现碳中和、碳达峰承诺,为国内清洁能源产业提供了发展空间和动能。 在COP28召开前夕,中美两国联合发表《关于加强合作应对气候危机的阳光国家声明》会议决定成立“21世纪20年代加强气候行动工作组”,重点关注能源转型、甲烷、循环经济和资源利用效率、低碳可持续国家和城市、森林砍伐等合作领域。 这为中美重启合作、共同应对气候问题发出了积极信号。 二是西方国家对华气候政策的转变。 欧盟和大多数欧洲国家在安全、政治和主要经济领域的立场与美国基本一致。 近年来,西方国家的对华政策主要受到俄乌冲突、欧洲能源危机、中美大国博弈等因素的影响。 德法两国在对华政策上坚持实用主义原则,英国虽然已经“脱欧”,但其对华政策仍受美国影响较大,而南欧的对华政策基本较为友好,而中东欧国家对华的态度则较为复杂。 主要原因在于,拜登一方面通过“价值观外交”修复和扩大了同盟关系,对华有所缓和。 另一方面,西方国家出于自身经贸需要,重新理性考虑与中国“脱钩”对经济的影响。 2023年3月,欧盟该委员会对华关系委员会主席乌尔苏拉·冯德莱恩(Ursula von der Leyen)表示,“需要专注于降低风险,而不是脱钩”,美国政客也多次提到“去风险”。 法国,2023年4月国际关系研究所(IFRI)发布了一份题为《中国和美国:一个不平衡的欧盟》的报告,认为欧盟不能按照美国的意愿抛弃中国,而必须发展自己的产业,并在更广泛的地区寻找盟友。 2023年5月七国集团峰会公报首次对中国提出了“去风险”一词:“我们的政策方针无意伤害中国,也不试图阻碍中国的经济进步和发展。 我们没有脱钩或转向内部,同时认识到经济韧性需要去风险和多元化。 2023 年 7 月 德国《中国战略》明确指出“中国既是合作伙伴,又是竞争对手,也是系统性对手”,强调在经贸问题上不寻求与中国“脱钩”,而是“减少对华依赖”,强调在气候变化、生物多样性、能源转型等领域开展合作。 总体来看,美国与西方国家的对华政策已经从对抗和预防转向“脱钩”,转向淡化“脱钩”、强调“去风险”,即在维护自身利益和竞争优势的前提下与中国保持合作关系。 随着美国对中国竞争与合作态度的转变,欧洲国家一致要求中国在温室气体减排方面做出更大贡献,同时转向理性务实的态度对待中国,为中国清洁能源产业的发展创造了国际议程和政策激励之窗。
二是加强国内政策支持。 一是明确提出“双碳”目标作为“十四五”规划的目标和指导。 2020年9月22日,在第75届联合国大会上,中国提出“二氧化碳排放要在2030年前达到峰值,在2060年前实现碳中和”。 此后“碳达峰、碳中和”目标已写入工作报告、“十四五”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各部门、各级**在“双碳”目标指引下,制定了“十四五”规划和地方气候行动政策。 党的二十大报告明确,要积极稳健推进碳达峰、碳中和,立足我国能源资源禀赋,坚持先立后破的原则,有计划地分步实施碳达峰行动, 进一步推动能源革命,加强煤炭清洁高效利用,加快规划建设新能源体系,积极参与应对气候变化的全球治理。二是全面制定指导性文件,大力推进能源革命和能源转型。 2021年11月,国家能源局、科技部联合印发《能源领域科技创新“十四五”规划》。提出2025年前能源科技创新总体目标,围绕先进可再生能源、新型电力系统、安全高效核能、绿色高效化石能源开发利用、能源数字化智能化等确定相关集中研究、示范试验和应用推广任务。 2022年3月,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NDRC)和国家能源局(NEA)联合发布了《现代能源体系“十四五”规划》很明显,到2025年,非化石能源消费占比将提高到20%左右,非化石能源发电占比将达到39%左右。 2022年10月,国家能源局等9部门联合印发《可再生能源发展“十四五”规划》。显然,到2025年,可再生能源消费总量将达到标准煤约10亿吨,约占一次能源消费的18%; 可再生能源发电 3约3万亿千瓦时,风能和太阳能发电量翻了一番。 可以说,“十四五”期间能源转型和能源体系现代化部署准确,为我国清洁能源产业加快发展提供了完善的政策激励和制度保障。
三是能源技术创新新动能。 世界能源转型全面加速,可再生能源、非常规油气、核能、储能、智慧能源等新兴技术取得重大突破,非化石能源占比不断上升。 在可再生能源和电力系统方面,美国和欧洲已经探索了实现先进的可再生能源友好型并网、储能、氢能和燃料电池技术测试示范。 在非常规油气技术方面,美国正在引领页岩气技术革命,实现常规油气与非常规油气并重的新局面。 在传统核能技术和能源安全层面,美国、俄罗斯、法国等国家正着力于新一代核能技术的突破和创新。 在信息化与智能化交叉融合层面,美国、欧洲、日本等国家布局了传统能源技术与新信息交通技术的交叉融合,大数据、物联网、人工智能等先进信息技术深度嵌入,能源-交通-信息基础设施实现了网络互联互通。 这些技术进步和经验将为中国提供值得借鉴的发展模式和创新资源储备,为技术引进和本土化应用提供储备。加强能源国际合作,可以加快新技术在多场景的实验应用,共同推动能源绿色低碳转型。 近十年来,我国已初步建立起能源科技创新体系,能源技术革命取得重要阶段性进展,我国清洁能源产业将有机会在技术研发和产品创新方面取得突破,提升竞争力。 过去三年,我国在清洁能源领域取得重大技术进步和突破,包括太阳能发电、风力发电、特大水力发电、先进核电、清洁高效火力发电、新能源汽车与电网交互等13个重点领域。 截至2022年底,我国非化石能源消费占比达到175%,可再生能源**产能达到12个13亿千瓦。 截至2023年6月底,全国新能源汽车保有量达1620万辆。 2023年,我国在煤炭、石油、天然气、核电、水电等传统能源高效利用和绿色转型方面取得多项创新成果,在风电、太阳能等新兴能源技术上实现技术突破。
国际形势与国内现实的双重挑战
尽管COP28之后,中国清洁能源产业面临诸多机遇,但也面临着国际国内复杂形势的双重挑战。
首先,在国际形势层面,先进技术竞争压力加大,地缘政治和价值冲突的影响仍在继续。 首先,随着全球清洁能源市场的扩大,中国清洁能源产业将面临来自全球的竞争压力,尤其是那些技术先进、资金实力雄厚的发达国家。 美国拜登**于2021年颁布了《两党基础设施法》(BIL),并于2022年颁布了《通胀削减法案》(IRA),涉及扩大美国国内清洁能源市场,大力刺激相关制造业“回流”。 欧盟自2021年能源危机以来,加上俄乌冲突的影响,2022年启动了“RepowerEU”计划,旨在摆脱对俄罗斯化石能源的依赖,尤其是天然气进口。 2023年,欧盟将发布《绿色新政产业计划》(GDIP),以应对美国《通胀削减法案》引发的新能源行业不公平竞争,并通过加强对净零排放技术制造能力的投资,防止欧盟本土新能源企业搬迁。 这些措施无疑给各国出口企业带来了巨大压力,这一系列法案产生了连锁反应,引发了主要经济体之间对清洁能源产业链的控制和竞争,给我国清洁能源产业的全球产业链布局、制造业走向海外和国际市场份额带来了巨大挑战。 二是美国全球气候治理政策的不确定性,“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的侵蚀,气候伦理的围剿和压制。 中美气候合作能否翻开新篇章,仍受到美国国内政治变化的挑战。 尽管《中美阳光之地声明》为中美气候合作的未来带来了希望,但具体合作能否最终落地仍存在很大不确定性。 2024年也将给美国对华气候政策带来更大的波动,但民主党和共和党的对华政策是一致的,即防止中国的崛起威胁到美国的霸权。 气候治理的政治象征,让美国不放弃侵蚀“共同但有区别的责任原则”,比如绕过《巴黎协定》,组建“净零**倡议”、“气候俱乐部”、“全球甲烷减排承诺”等小型多边组织和规则,炮制《终结中国发展中国家地位法案》等针对性行动, 这可能伴随中美气候合作很长一段时间,并制约中国的气候行动。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在全球气候治理和清洁能源转型方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仍将面临来自美国和西方及其主要国际组织在全球气候治理背景下围绕“公正转型”等问题的气候伦理围圍、指责和压力。
其次,在国内层面,清洁能源产业发展仍受制于技术瓶颈和市场失灵,需要综合考虑能源安全和可持续清洁能源转型。 一是在技术创新层面,我国新能源产业存在技术瓶颈,市场机制有待完善。 虽然我国在清洁能源领域取得了显著成绩,但部分核心技术仍存在不足,需要进一步加大科研投入,完善市场机制,突破技术瓶颈。 在技术层面上,由于新能源波动性较大,在新能源大规模发展的背景下,新能源的发电能否被电网接受和储存在土地空间、并网消费、技术创新、系统成本等方面仍存在问题,以功率半导体、芯片、软件为核心的储能、氢能、电控技术等关键技术创新仍存在不足。 新能源产业的核心是电力系统和电力系统,电网的灵活性成为制约新电力体系和新能源产业革命的核心瓶颈。 在“双碳”目标的背景下,解决这一问题的切实出路主要取决于氢能、储能和智能技术的突破,以及协同解决方案的“三位一体”。 此外,新能源设备的开发和再利用也将带来巨大的环境挑战但目前,装备产业化水平还比较低,有待进一步加强。 在市场层面,新能源行业市场机制不完善,还存在补贴快速下降、电价机制不合理、竞争无序、产能过剩风险等问题需要在政策、技术、市场等方面不断改革创新。 其次,在能源战略层面,我国能源产业清洁转型应考虑国家能源安全之间的平衡。 COP28共识将带来全球气候治理的转变,其核心是从现在到本世纪中叶在全球范围内撤出天然气和煤炭等化石燃料。 近年来,我国积极推进能源结构转型,减少对化石能源的依赖,提高清洁能源比重。 然而即使到2025年达到非化石能源消费比例,其中约80%仍将依赖传统能源。 然而,中国对国外的能源依存度仍然很高,尤其是对外对天然气的依存度分别超过70%和40%。 因此,地缘政治和国际关系的变化、区域溢价、运输路线的变化等因素将继续影响能源进口的稳定性。 未来,应对可能出现的能源危机,确保充足的石油、天然气和煤炭,也将是能源安全的重点例如,促进能源发展,加强“一带一路”沿线能源合作,促进与中亚、俄罗斯的能源进口合作; 加快能源绿色低碳转型,推动国内煤炭、**、天然气产业转型提质增效; 加强能源储备,优化和提高油气储运能力; 支持国内化石能源供应,稳定长期煤炭协议**,保障民生需求; 加强国际政策合作,支持人民币能源定价和结算。
目前,我国已进入“十四五”后期,即将进入“十五五”时期,是实现“双碳”目标的关键时期。 总体来看,在COP28之后的全球气候治理背景下,中国清洁能源产业正面临发展机遇之窗,同时也要应对国际国内现实的双重挑战要继续在外交、产业政策、技术创新、现代化建设和能源安全等方面发力实现清洁能源产业健康快速发展,助力推动公正绿色转型,统筹应对气候变化,优质、安全、可持续能源。
作者:李洋洋(国际科学技术关系研究所,博士后)。
*:中国科学技术研究院发展战略。
编辑:陈美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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