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全球票房最高的电影是什么?
答案是:“芭比娃娃”。
在第81届金球奖颁奖典礼上,《芭比》获得“电影票房成就奖”。 这部电影在夏天上映后,在全球大受欢迎 1442亿美元的票房也让导演格蕾塔·葛韦格成为“10亿美元电影俱乐部”的第一位独立女导演。 演员梅丽尔·斯特里普(梅丽尔·斯特里普)甚至在之前的棕榈泉奖颁奖典礼上感谢《芭比娃娃》拯救了2023年的电影业,给不同年龄和性别的人带来了欢乐。
导演格蕾塔·葛韦格与主演玛格特·罗比在金球奖颁奖典礼上。
从《芭比》看整个电影圈,究竟什么是女性片? 女权主义的真谛是什么? 女性电影人和女性电影的现实是什么? 在由《三联生活周刊》和DT51 Rendez-Vous在北京举办的“从'她'看世界——电影中女性的叙事如何改变? 主题沙龙中,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北京大学电影与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戴金华,山一出品、联合创始人李默晓,担任主持人的《三联生活周刊》主任记者,从多部电影中探讨了女性电影与文化生活的关系, 关注荧幕上的女性故事,荧幕外的女性创作者。
从“她”看世界——电影中女性的叙事如何变化? “主题沙龙场景。
芭比娃娃是这场讨论的开始,这部关于芭比娃娃和肯离开芭比乐园进行真正冒险的电影,无疑是好莱坞商业电影的一次巨大创新,它重构了粉色,重构了芭比,重构了一种新的女性叙事。 但这项非常成功的工作不应该是讨论的结束。 在电影《芭比》的结尾,一位来自现实世界的中年职业女性拯救了芭比乐园,将芭比从幻想世界变成了现实世界。 在戴锦华看来,电影是一门做梦的艺术,但让芭比从梦中走出来,说明在这部女性化核心商业片轻松基调的背后,依然不是一个容易的现实。
芭比娃娃》剧照。
我们选择了芭比娃娃,我们想看什么?
1959年3月,历史上第一位芭比娃娃以红唇、金色马尾辫和白色条纹泳衣的形象出现。 根据《经济学人》2002年披露的数据,美国3至11岁的女孩平均每人拥有10个芭比娃娃; 2009年,芭比娃娃全球销量突破10亿,十分之九的美国女孩拥有芭比娃娃。
创立64年来,芭比娃娃不仅是小女孩的玩偶,更是女性的梦想和化身,体现着女性主义的每一次潮流和波动。 20世纪70年代,美国掀起了第二波女权主义浪潮,芭比娃娃的销量首次下滑。 当时的女权主义者认为,芭比娃娃是许多女性接触到的第一个“美的标准”,芭比的形象代表了“不切实际的体型观念和过时的性别刻板印象”。 “拒绝成为芭比娃娃”成为当时的流行口号。
到 2016 年,推出芭比娃娃的玩具制造商美泰推出了 3 种体型、7 种肤色、22 种眼睛颜色和 24 种发型的芭比娃娃。 两年后,美泰一口气推出了多个角色模型,鼓励女孩打破职业天花板,提供 250 多种工作类型。 从**到宇航员,你可以在任何职业中找到芭比娃娃。 在《芭比娃娃》上,他写道:“通过向女孩们介绍各行各业女性的故事,她们开始为自己看到更多的机会。 ”
如今,芭比娃娃拥有各种体型、肤色和头发颜色,代表着不同的职业和身份。
芭比娃娃从开始筹备到芭比娃娃上映,用了15年的时间,对于好莱坞来说并不是特别长的时间,但《芭比娃娃》走上银幕、面对观众的过程,显然已经克服了不少困难。
李墨潇从山一的制片人和联合创始人的角度,分析了影片在制作和创作层面做出的各种决策。 无论当时还是现在,做出类似的决定都不容易,更值得称赞的是,在电影上映后,他们被证明是明智的。
玛格特·罗比(Margot Robbie)在这些决定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名字。 电影中“芭比娃娃”的演员也是这部电影的制片人。 很久以前,罗比与华纳兄弟签署了一项独家协议,由华纳兄弟制作和主演关于女性问题的电影。 紧接着,罗比作为电影《芭比》的制片人和重要决策者,非常聪明地选择了导演格蕾塔·葛韦格。 葛韦格以女权主义视角著称,拥有《伯德夫人》《小妇人》等多部代表作,是一位在女性电影领域屡创佳绩的创作者。 “具有强烈女性气质的创作团队,为这部电影的后期完成奠定了重要基础。 李墨潇总结道。
《善益》制片人兼联合创始人李墨小(左一)分享了现场。
李墨潇认为,《芭比娃娃》成功的原因有很多:根深蒂固的IP和形象,轻快的喜剧节奏,以及温柔直率的讽刺,诙谐地揭露真实女性的处境。 在营销方面,美泰已将芭比娃娃的IP授权给近150个不同领域的商业品牌,让粉色形象深深扎根于人们的心中,让“穿粉色看芭比娃娃”一度成为时尚。
但更能打动人心的,还是电影本身的内容。 电影中一位中年职场母亲的“宣言”,几乎表达了女性在现实中可能遇到的所有情况,并产生了广泛的共鸣。 这个片段,加上高强度的营销和营销,吸引了很多人来到电影院。
李墨潇表示,对于电影本身来说,这种宣言台词或许不是完美的台词呈现方式,但它最大程度的表达了人们对电影《芭比》的期待:当我们选择芭比娃娃时,我们想看到什么?
电影《芭比》中流传最广的独白之一。
我做女性电影节这么多年了,还在激活大家对女性电影节的想象和期待的过程中。 但是这部电影成功地让大家走进了电影院,走进了**,了解了,这是这部电影带给我的重要收获。 ”
在从制作角度解读《芭比》之后,李墨潇从三个方向分享了自己在行业工作过程中的观察和感悟,也抛出了三个问题:如何以女性意识自由创作电影? 身为影业从业者和策展人,我们该如何理解女性导演的可持续性与价值? 我们如何认识和想象女性电影的未来?
2017年,李墨晓以艺术总监的身份共同创立了中国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官方国际女性电影节——山衣国际女性电影节。 作为制片人,她每年都会观看大量的国内外女性电影,并与不同的女性导演合作。 在李墨潇看来,严格意义上或理想意义上,女性电影都是关注女性命运,用女性视角来诠释和表达的女性电影。 当更多的女性进入电影的制作和决策过程时,也会为女性电影的发展带来更好的动力。
芭比娃娃》剧照。
但在讨论中,李墨潇强调,女性主义电影和女性电影之间有明显的区别。 “女权主义电影代表了导演的主张。 纵观整个电影史,或者说纵观女性电影史,标榜女权主义创作的女性导演并不多。 尽管众所周知的尚塔尔·阿克曼(Chantal Akerman)一直是女性工作、爱情和欲望的长期关注对象,但李说,她否认自己的作品是女权主义的。 “她觉得,如果她从'女权主义'的角度来诠释她的电影,就会有局限性。 ”
在李墨潇的作品中,她经常接触到很多年轻女导演。 她欣喜地看到,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女导演出现在国际舞台上,斩获各种奖项,但女性创作者却不得不面对国内外的残酷现实。 在欧美,进入“10亿美元电影俱乐部”的女性导演也寥寥无几,《芭比》是首部由女导演单独拍摄的票房超过10亿美元的影片; 在中国,从2017年到2021年,近五年只有10%的院线电影作品是由女性导演制作的。
《小妇人》剧照。
虽然面对前方残酷的现实,李墨潇希望创作者和观众们还是能有一种期待和期待。 “年轻的女性电影人越来越多,她们对电影制作充满力量和激情。 伍尔夫曾经说过,女人应该有自己的房间。 在我看来,女性需要拥有房间的日子可能已经结束了,女性现在已经在建造自己的大厦了。 我觉得女性很有力量,我非常期待未来中国能诞生出《芭比》这样一部人气爆棚的女性电影,我特别期待越来越多的女导演越来越优秀。 ”
人们习惯于在电影中做梦但芭比娃娃选择走出梦境
作为长期关注和研究电影的资深学者,戴锦华表示,2023年是“激动人心的一年”——陈翠梅的《野蛮人入侵》、刘佳音的《不值得一游》和马映欣的《鹦鹉杀》都在今年上演,在电影市场上,出现了更多关注女性、由女性创作的电影。
将于2023年上映的电影《野蛮人入侵》《值得一游》《鹦鹉杀》出自女导演之手。
作为近年来鲜为人知的女权主义内核的商业大片,《芭比》的制作发行规模及其全球成功是空前的。 “当导演格蕾塔·葛韦格登上《时代》杂志的封面时,我们可以再次确信,她对好莱坞、美国和世界文化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
戴锦华认为,在人们以往的想象中,女权主义者需要具备某种男性特质——至少是相对中性的,而不是过于女性化的。 女权主义者不应该与粉红色或身体有太大关系。 但《芭比》呈现给观众的却是另一种女权主义姿态。 戴锦华说,这部电影创造了一种团结感,至少在中国电影观众中的年轻中国女性中是这样。
戴锦华进一步阐述了这个**玩具的形象所反映的女性主义意识形态的转变,从芭比娃娃到电影《芭比娃娃》。 在戴锦华看来,从1960年代到21世纪,人们对芭比娃娃的认知发生了变化,显示出后女性主义的显著变化。 芭比娃娃曾经是被诟病的对象,人们心照不宣地认为它代表了不可能的身体比例,代表了男性对女性的想象,代表了女性作为消费主体,从而催生了健身、医疗美容等女性消费者主导的新产业。 后来,各种职业、不同体型和肤色的芭比娃娃的出现,对于玩具制造商美泰来说,或许确实是一本成功的商业书籍,但这些多样化的芭比形象的出现,却展现了美国社会经历时代变迁和各种斗争的过程,不断攻击各种特权和优势。
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北京大学电影文化研究中心主任戴金华(左二)分享了这一幕。
电影《芭比》中有一个细节让人捧腹大笑。 肯进入现实世界,第一次了解父权制。 就在他发现自己的性别优势,开始兴高采烈地找工作时,他发现自己需要各种文凭和身份背书。 这个夸张的细节生动地说明了父权制或父权制社会中高度的分层。 虽然男性社区拥有绝对的结构性特权,但每个男性个体都必须在父权制下的建构和斗争中妥协。 戴锦华认为这是整部电影中一个非常有趣的片段,以一种轻巧而开玩笑的方式反映了现实。
戴锦华说,“电影理论通常告诉人们,因为现实太沉重,所以人们不得不在电影中做梦。 但《芭比》的大部分电影作品却有着巨大的不同:是幻想世界的芭比乐园即将崩溃,却是一位来自现实世界的母亲,一位中年职业女性,最终用她的“反**”宣言拯救了芭比乐园。 “幻想世界中的芭比娃娃终于决定进入现实。 反转本身对我来说似乎非常有趣,在电影的轻盈背后,也许是被捕捉到的沉重的现实。 ”
《Crazy Flowers at the End》剧照。
在接受采访时,戴锦华被问到这部电影有没有性别。 现在回想起来,她依然毫不犹豫:“其他艺术可能也有父权制的烙印,但没有一个像电影一样,从工业体系和生产传统到叙事惯例和镜头语言,到处都明显受到男性文化的影响。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女性是电影业的闯入者。 女性必须面对这样的制度,这样的约定俗成,挣扎着用这样的语言范式来表达自己,然后创作,最后形成女性电影。 ”
那么什么是真正的女性电影呢? 戴金华认为“女性电影”的定义是世界上最难的定义之一。 “如果女性电影是关于女性的,那么太多的电影都是关于女性的,但这些电影是为女性而生的吗? 在父权制和父权制文明中,女性的形象早已存在,但她们大多被男性被动地确定为主体:她们是男人的母亲、男人的天使、女人的噩梦中的女巫或恶魔。 大多数时候,女性只扮演职能角色。 ”
《伯德夫人》剧照。
什么是“女性对女性”? 戴锦华发现这同样难以定义。 女性占人类的一半,所以人类社会的所有问题都与女性有关,但通过人类视野的提升,这种关联性可能会抹去女性长期独自面对、面对和承担的问题。 就像“谁能代表女性”一样,“女人为女人”是一个很大的难点,这就决定了“什么是女性电影”是一个很难定义的问题。
在分享的最后,戴锦华探讨了女性电影中的悖论,“在《芭比》中,我们看到,当肯发现是父权制统治着现实世界时,他说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为什么芭比娃娃不是重男轻女? 然后我们看到导演在这里有一个非常有意识、非常内敛和体面的表情:其实芭比乐园是父权制女性的反映,是女性对男性的统治和女性对父权世界的再生产的复制品,这里没有真正的解放。 ”
从“她”看世界——电影中女性的叙事如何变化? 主题沙龙合影留念。
戴锦华说,在一些女导演的作品中,人们经常看到这样的女性形象:她们可以坚强潇洒,走得自由自在,她们是情感中不触碰万花中的叶子的坚强者,而芭比乐园,这些电影所创造的世界,也是女性在父权世界里的反映, 但这就是女性想要追求的自由与解放吗?针对李墨潇此前所说的“女人在建楼”,戴锦华希望大家能想一想:“女性电影和新的女性文化、我们的价值观、我们的模板、我们想要建立的大厦是什么? 在女性、女性电影和女性创作方面,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思考,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