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成都)邓。
我下乡到云南边疆的第二年,就被上级光荣任命为秘书长。 当时农场改组为兵团,实行军事管理,秘书长为排级干部,相当于部队粮团团长,按规定请假不扣工资。 在知青眼中,这当然是一种非常重要的治疗方法。 当时我只有18岁,背负着沉重的家庭负担,所以我决心通过提供好饭来回报组织的信任。
秘书除了每天早起煮一大锅饭外,还买菜、种菜、养猪、种饲料。 偶尔,菜地里有丰收的时候,白菜、萝卜就装上公司的旧牛车,缓缓冲到街上去卖。 卖了几十块钱,晚上下班后,我点了一盏煤油灯,打算装盘。
我们甘蔗公司规定,每人每月配给38斤粮食和一分钱植物油(不是一两!其他副食**是自给自足的。 我们公司有70多名知青,加上250多名员工及其家属,我很快就意识到“人民视食为天”的历史重担,把养活这么多人的问题放在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学生的肩上。
三年没有经历过自然灾害的人,可能会发现很难理解什么样的术语“食物”是生命的代名词;同样,那些从未当过农民的人可能会发现很难理解“劳动”这个词的严酷含义。 对我来说,在所有已经成为过去时光的下乡经历中,还有另一种人生经历可以与“爱情”或“事业成功”相提并论,那就是“牙祭”。
兵团实行军事化制度,过着共产主义生活,一切财产归公有。 个人不许种地,不准种菜、养猪、养鸡鸭,一旦被发现,就要毫不留情地“割尾巴”。 当资本主义的尾巴一再阉割时,公司里的猪永远不会肥,因为饥饿的人不会等待猪长肥,杀了大的,杀了小的,连生病的母猪也放不过,所以猪的生长速度跟不上人们胃的需要。
通常每两个月一次,甚至更长时间。 所谓打牙祭,绝不像如今的酒楼饭店里令人眼花缭乱的内容,大多是一勺干净的肉,加上一碗猪血或油渣骨汤,足以让人心旷神怡。 因为当时生活中能称得上幸福的时刻并不多,所以对于公司的年轻人来说,祭牙的话题往往成为生活中一种期待和持久的精神享受。
杀猪那天,公司会早早下班,男人们蹲在食组外的空地上抽烟,女人们挤进厨房帮忙做饭,孩子们扛着锅碗瓢盆围着炉子。 就连平时严厉的老连长表情也变得和蔼起来,他抽着自己卷起的拉帕香烟在厨房里走来走去,无缘无故地大声喊叫。 厨房里的男人们都神采奕奕,说话粗犷,开着粗俗的玩笑,欢乐的节日气氛笼罩着整个公司。
这一天的主角当然是我。
第一天,我就要做很多准备工作:去兄弟公司借了一口大锅,磨了杀猪的刀,还准备了吹猪、剃毛的工具,还有生姜、青葱、大蒜、辣椒调味品等等。 第二天,我只好天不亮就起床,烧了一大锅开水,招呼前来帮忙做饭的人,用绳子把注定要灭亡的猪掀翻,白刀进去红刀出来,猪疼得遍体鳞伤,嚎叫着遍了山坡上的**和人**。 一直忙到下午,一只瘦骨嶙峋的架子猪变成了一大锅香喷喷的后锅肉。
这顿饭通常由厨师端上来。 公司的传统是大人一勺,小孩半吃,这个时候多孩子的家庭就显出优越感,一男一女捧着一锅肉,身后跟着一群孩子,全都欢呼雀跃。 许多人把碗里的那份剥光了,却不肯离开,蹲在一边抽烟,看着别人吃饭。 每个人的眼睛都在自觉无意地监视着厨师,如果发现有人多了一块肉,谁少了一块肉,或者看起来多了或少了一块肉,大家都会气愤地在工地上讨论这种类似的腐败行为好几天。
偶尔,当有盈余时,添加蔬菜。 菜品没有固定的数目,一人加半勺或小半勺;或肉,或蔬菜,或汤,直到完成。 大家都冲到窗前排起了长队,第一个进来的人加了食物,把肉吞进了肚子里,打了个饱嗝就走了。 如果迟到了,没有赶上,你会跺脚后悔,觉得自己吃亏了。 也有人想站出来骂妈妈,路上不平坦,仿佛被劫匪抢走了。 好在他骂骂咧咧,其实也没在意,因为伙食组的肉实在是分了,圈里的猪听不懂骂,于是厨子赶紧锁上门回家,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让那些人的怒火自生自灭。
无论如何,牙祭的喜悦仍然像太阳一样照耀着公司。 闪耀在公司的男人、女人和孩子的脸上,因缺乏营养而发黄。 在我的职业生涯中,只有一个例外。 成都知青某某,吃过一次饭,就来排队两次,和厨子吵架。 知青们不仅不认错,反而捡起一块砖头砸在厨师的头上,结果,快乐变成了痛苦,这顿饭变成了***块。 风波平息后,没有献牙祭的人们依旧排着队,津津有味地把猪肉、人血、砖头的渣滓吞进肚子里。
在这次事故之后,我决定改革拿勺子的系统,把它改成称重系统,试图绝对准确和公平地分配肉的每一部分。 在花名册的补充下,人们像一支真正的军队一样排成一排,按名字吃饭,并勾选了一勺肉。 改革有效杜绝了任人唯亲、吃多占流通的现象,没有给少数想占便宜的人以乘之机。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创造的配送体系,一直用在公司的食品集团,直到80年代改革开放,家家户户都养肥猪,食品集团最终倒闭,这个配送体系被废弃了。
2024年前后,我带领六名知识分子进山砍柴,在雨季为公司备柴。 公司杀了一头病猪,重约五六十斤,据说以前一直在荡秋千。 连长决定让我带一半肉上山,另一半给全连吃饭。 因为分配太不公平了,几乎引起了全公司一致的愤怒,有人悄悄地用斧头把带上山的猪肉剁成了半个肉浆,最后我只好用盆子把肉末装上山。
山脚下的另一半猪肉也遭遇了厄运。 一个没有良心的小偷在夜间偷偷偷走了三分之一的肉,盗窃案被搁置了好几年,至今仍未破案。
我们在原始的原始森林中度过了整整一个月。
大约在十九天傍晚,我从山上出来补充食物,我浑身受了伤,几乎没有一块布完好无损。 整个公司都以惊讶和同情的眼神欢迎我。 公司太穷了,除了一碗涂满油脂的猪油外,食物球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可以对待我。 但猪油毕竟是油,难得一见的美味,我嗅了嗅猪油的香味,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喉咙里。 于是我差点扑到那碗油里,像个贪婪的暴发户,手里拿着大笔财富,一口气把猪油喝了下去,小心翼翼地舔干净。 做完这一切后,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就像一台加油的机器,感觉舒服又恢复活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洋溢着旺盛而难以形容的喜悦和幸福。
生活,多好啊,我曾经吃过一碗猪油。 在那之后,我没有腹泻,我没有生病,根据其他人的观察,我的脸色连续几天都红润。
这碗猪油一直留在我的生命中。 我以为幸福的意义在于:当最小的愿望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时,你就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