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空间是现实社会的延伸，近年来网络暴力事件频发，扰乱了互联网秩序，破坏了互联网生态，严重影响了公众的安全感。 依法惩治“一键伤人”，事关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今年两届全国人大期间，南才泉**集团-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了最高人民法院研究室主任周嘉海。 他指出，五年来，人民法院共审理了4000多起网络暴力刑事案件。 从审判实践来看，网络暴力案件具有社会危害严重、取证成本高、“黑产业”深度介入、责任认定复杂等特点。
综合措施的实施，网络极端暴力案件数量大幅减少，性质恶劣、后果严重，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互联网秩序得到改善，网络空间逐渐清晰。 周家海强调，人民法院将充分发挥司法职能作用，继续依法深化网络暴力治理，切实纠正“依法不追究公责”的倾向。 加快制定禁止侵犯人格权司法解释，适时公布网络暴力典型案例，通过增加司法政策供给，不断完善网络暴力案件裁判规则。 同时，积极推动网络暴力多元共治，做到“抓前端，防患于未然”。
网络暴力案件在社会上很严重，取证成本很高
21世纪：近年来，网络暴力问题凸显，扰乱了互联网秩序，破坏了互联网生态。 人民法院审理网络暴力案件的总体情况如何？ 有什么特点？
周家海：网络暴力乱象频发，损害公民人格权益，扰乱正常网络秩序，冲击法制道德底线，民众反应强烈。 加强网络暴力治理，维护人民群众合法权益，净化网络生态，已成为全社会共识，也是人民法院不可推卸的政治、法律、审判责任。
实践中，网络暴力通常表现为肆意辱骂侮辱、造谣诽谤、侵犯隐私、贬低他人人格、损害他人在信息网络上的声誉等，主要涉及侮辱、侵犯公民个人信息等犯罪。 五年来，人民法院审理了近4000起网络暴力刑事案件，其中近60%为网络诽谤刑事案件。 从网络暴力犯罪在所有网络犯罪中的比例来看，约为2起（千人中有2起），虽然案件数量相对较小，但由于网络传输速度快，覆盖面广，网络暴力案件严重。
从庭审实践来看，网络暴力案件主要呈现以下特点：
一是危害社会严重。 一方面，网络暴力迅速蔓延发酵，造成“社会性死亡”甚至导致受害者精神失常、自杀等严重后果; 另一方面，网络暴力信息泛滥网络空间，扰乱网络秩序，破坏网络生态，严重影响公众安全感。
二是取证成本高。 由于网络空间的虚拟性和网络用户的匿名性，受害者往往难以追踪信息来源，难以找出传播路径，甚至难以确认加害者的真实身份，面临维权的困境。
三是“黑产业”的深度参与。 目前，网络暴力不止一次，很大程度上与网络“黑灰产业”深度参与、流量牟利有关。 一些恶意炒作成为引发网络暴力的导火索，而一些网络暴力本身就是为了营销炒作而恶意炮制和煽动的。
四是责任认定复杂。 网络暴力事件的参与者往往数量众多，责任的认定和区分也比较复杂。 实践中，“法律不追究公众责任”的情况客观存在。
21世纪：去年9月，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法院联合印发《关于依法惩治网络暴力违法犯罪行为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意见》），强调要准确把握违法犯罪认定标准。 实践中，人民法院如何准确把握网络暴力的界限，避免引发“寒蝉效应”？
周家海：网民在互联网空间发布信息的权利受到宪法和法律的保护。 惩治网络暴力犯罪，绝不是限制合法权利，而是明确权利界限，规范越境行为。 对此，《意见》在明确依法惩治网络暴力违法犯罪行为的同时，要求准确把握违法犯罪行为认定标准，切实防止对合法权利的不当干预。
实践中，要正确把握依法认定网络暴力行为的标准，就要准确把握网络暴力与言论自由和监管的界限，确保网络暴力治理工作取得良好效果。 特别是，依法审慎处理网络举报，正确处理网民的评论和批评：只要事实不是故意捏造或者明知捏造而故意传播的，只要事实不是故意捏造或者明知故犯传播的，就不认定为诽谤罪;评论、批评他人言行，即使观点有偏颇或言论有些极端，只要不是肆意侮辱或者恶意诽谤，就不应认定为侮辱或犯罪。
切实纠正“法律不追究社会责任”的倾向，加快制定禁止侵犯人格权的司法解释
21世纪：网络暴力事件往往涉及人数众多，受害人面临取证困难、维权成本高的困境。 对此，人民法院如何努力解决“法律不追究公责”的问题？
周佳海：由于网络空间的集体性和匿名性，网络暴力事件在参与者、因果关系确定、责任分担等方面确实有一定的特殊性。 在司法实践中，客观存在“法律不追究公责”的局面。 对此，人民法院严格贯彻落实《意见》的要求，切实纠正“法律不追究公责”的倾向。
一是坚持严惩的立场。 充分认识网络暴力的社会危害，依法严格追究网络暴力肇事者的法律责任，让网络暴力肇事者付出代价，为受害者讨回公道，让老百姓感受到公平正义就在身边。 2023年，人民法院受理的诽谤刑事案件数量同比增长20%9%，有罪判决数量同比增长100%以上，充分彰显了人民法院依法严惩网络暴力的坚定立场。
二是突出惩戒要点。 人民法院对恶意发起、组织、恶意煽风点火、拒不改弦易辙的，以及对未成年人、残疾人实施网络暴力，组织“喷子”、“暴徒”实施网络暴力，编造侵害他人人格尊严的“性”话题，从严惩处; 利用“深度合成”等生成式人工智能技术发布违法信息，人民法院要依法坚决惩戒严，突出惩治重点，严厉打击网络暴力的重点。
三是理顺执行与执行之间的联系。 网络暴力的类型复杂多样，危害程度差异很大。 为有效治理网络暴力，人民法院在依法追究网络暴力犯罪刑事责任的同时，将不构成犯罪但符合《治安管理处罚法》等规定要求的网络暴力违法行为，及时移送有关机关依法进行行政处罚， 充分发挥行政处罚的惩戒引导功能，畅通刑事司法与行政执法双向对接，推动完善网络治理综合工作格局。
第四，支持公民权利保护。 人民法院充分发挥民事审判职能，切实补救了网络暴力受害者的民事权利，被害人请求行为人对利用互联网严重侵害他人名誉权、隐私权等民事行为承担民事责任的，人民法院依法予以支持。 统计数据显示，2023年，人民法院审理的明确起诉“网络暴力”的民事案件数量同比增长74件9%，强烈支持网络暴力受害者的公民权利保护。
综合措施的实施，网络极端暴力案件数量大幅减少，性质恶劣、后果严重，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互联网秩序得到改善，网络空间逐渐清晰。 当然，网络暴力是复杂而长期的，依法治理还是需要全社会的共同努力和长远的成功。
《21世纪》：《意见》还提到，人格权侵权的禁令制度应依法适用。 从司法实践来看，网络暴力案件中人格权侵权禁令制度的适用性如何？ 未来有没有出台相应司法解释的计划？
周家海：网络暴力的强度和对受害者合法权益的损害程度，直接关系到网络暴力信息传播的速度和规模。 因此，制止网络暴力信息传播往往势在必行，需要采取紧急措施，避免对受害者的合法权益造成无法弥补的损害。 有鉴于此，《意见》根据《民法典》的有关规定，明确权利人向人民法院申请责令行为人停止相关侵权行为的，人民法院可以根据案件的具体情况依法发布人格权侵权禁令。
自2021年《民法典》实施以来，申请人格权侵权禁令的案件数量快速增加，例如2023年，人民法院发出的侵犯人格权禁令数量同比增长100%。 为有效落实《民法典》规定的侵犯人格权禁令制度，切实维护人民人格权益，最高人民法院正在加紧制定关于禁止侵犯人格权的司法解释。 目前，我们正在认真研究有关部门的意见和建议，进一步修订和完善解释性规定，争取尽快颁布。
引导平台及时阻断网络暴力传播链条，协助受害者取证维权
《21世纪》：您如何看待互联网平台企业在网络暴力治理中的作用和作用？ 人民法院对网络暴力治理中未履行主体责任的平台采取了哪些措施？
周嘉海：互联网平台企业是建设网络强国的中坚力量，对推动中国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 毫无疑问，互联网平台企业作为网络服务提供者，在履行职责、规范依法经营、维护网络安全、及时阻止网络暴力信息传播、有效遏制网络暴力犯罪等方面具有重要意义。
实践中，网络平台未及时、规范地履行信息网络安全管理义务，导致违法信息大量传播，网络暴力滋生蔓延。
对此，人民法院坚持积极履行职责，引导企业合规经营，促进参与综合治理，共同遏制网络暴力。 一方面，从源头上加强治理，引导网络平台依法履行信息网络安全管理义务，及时阻断网络暴力传播链条，协助网络暴力受害者收集证据，保护自身权益。 另一方面，发挥裁判职能，未依法履行信息网络安全管理义务，造成他人人格权益损害的，应当依法判令民事赔偿责任; 经监管部门责令采取整改措施拒不改正，导致大量网络暴力违法信息传播或者其他情节严重的，依法定罪处罚。
21世纪：下一步，人民法院如何充分发挥职能，增强凝聚力与合作，推进网络暴力综合治理和源头治理？
周嘉海：首先，坚持“如我诉”原则，进一步维护广大网民的人格权益。 人民法院将紧紧围绕人民群众对网络空间和网络法治的新期望和新要求，依法妥善审理网络暴力案件，坚决纠正“一键伤人”现象，进一步维护公众在网络空间的安全感、收益感和幸福感。
二是加大政策供给力度，进一步提升网络暴力治理成效。 最高人民法院将进一步回应社会关切和司法实践需要，加快制定禁止侵犯人格权的司法解释，及时发布网络暴力典型案例，通过增加司法政策供给，不断完善网络暴力案件裁判规则; 从而不断提高治理效能。
三是推动多元共治，进一步维护网络生态清洁。 强化主动履职，强化价值引导，夯实主体责任，“抓前端，防患于未然”，推动完善网格局综合治理，扎实做好网络暴力源头治理工作，真正维护清晰网络生态。
*：21世纪经济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