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探亲访友本该是喜庆的事,但对于湖南邵阳的赵磊来说,却是“很大的压力”——老家有很多亲戚,她一共有16个孩子的年钱,每人500元,一共8000元。
去年我忙得不可开交,年终奖才7200元。 春节给了年钱,花光了我所有的年终奖。 2月18日,赵磊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无奈地说,近年来,农村老家的年钱涨了。
和赵磊有同样感受的人不在少数。 今年春节假期期间,关于年钱的讨论持续升温,不少年轻人发文感叹“为什么年钱涨得越来越高”,“动不动就几千,对我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压力很大”。 也有人抱怨,年钱连年给农村老人增加了不少经济压力和麻烦,年钱可能没有起到给孩子“压过年”的作用,反而“碾压”了老人。
多位受访专家指出,作为传统年庆习俗之一,年过年钱对于年轻一代来说是一种“年味”,代表着期盼和愿望,但近年来,一些地方连续发放的年钱,却成为年轻人和老年人沉重的经济负担。 也有一些人互相比较,这让新年钱的意义发生了变化,这种现象值得深思。 各地要积极采取措施,引导群众树立正确的年钱观念,杜绝年钱比的现象,让年钱不再“内卷”,回归联情送福的初衷。
年钱往往几百元
发送和接收人群的压力是巨大的
赵磊今年31岁,家乡在邵阳农村。 她记得,上大学的时候,长辈给晚辈的钱,大多是60元、80元、100元。 不知从什么时候,村里的习俗变成了一两百块钱用不上,逐渐涨到300块钱、500块钱、600块钱,甚至1000块钱。
我给500块钱不算多,包红包的时候'心疼',真想找个理由不回老家过年。 赵磊半开玩笑地说,自己还没孩子,年钱进进出出不来,真是让人头疼。
她甚至和父母商量过能不能少给一点,比如300元,却被父母狠狠地拦住了,说这样一来,人家就会在背后指手画脚,500元是最低标准,如果她的钱不够,父母可以弥补,“我爸妈是农民, 根本没有收入,扛起这笔钱也不容易,但老一辈特别讲究面子和人际关系。
安徽省阜阳市市民张成对此深表赞同。 他的父母住在农村,每年过年,很多老人都会为过年钱发愁。 “我爸爸今年70多岁了,除了我们的兄弟姐妹在过年时带着孩子去拜旦外,他的侄女和侄子们也会带着孩子来找他。 一个孩子至少要100块钱压年钱,10多个孩子差不多需要2000块钱。 ”
今年,62岁的王立之在湖南省怀化市做泥水匠,月薪3200元。 他告诉记者,每年过年的时候,他都头疼,“本来给孩子们只有一二十块钱,大家都很开心,但后来涨到五六十块钱,一两百块钱,现在动不动就要三四百块钱。 来10个孩子,一个多月工资就没了。 ”
当记者问他为什么不降标准时,王立之回答说:“大家都会比较,邻居们也会议论纷纷,别人给的那么多,你拿的少,不仅不好看,还显得你不重视别人。 ”
年过七旬的温昆山也有同感。 他给孙子孙女的年钱,从20元一路涨到现在的200元。 “现在没人有50块钱的红包,100块钱有点遥不可及。 我主要靠种地挣钱,年钱是一年中最大的开销,孙子孙女、孙女、侄子、侄孙女都有20多个。 ”
在采访中,记者注意到,除了交了年钱的人感到负担沉重之外,一些领取年钱的人也感受到了压力。
在北京工作的谢琳,带着今年几个月大的孩子回到四川老家过年,几乎每次亲朋好友聚会,她都会收到一叠红包。 有一次,在一次聚会上,一位亲戚不知道她带了孩子,到了酒店,发现有孩子,于是赶紧起身向服务员要红包,然后去隔壁的ATM取现金。 虽然她不停地喊着“不不”,但最终还是抵挡不住对方,只能接受。
我们这边的年钱数额不小,一般从500元起。 亲戚朋友赚钱不容易,我真的不想成为他们过年聚在一起的累赘。 但是孩子太小了,我不能带。 所以每次吃大餐,都只能收年钱。 谢林说,年钱终究要还清,以后也要找各种机会和理由把钱还回去,“想想这个也是头疼的,作为一个一年回不了几次老家的人,一直想着, 这也是一种精神负担。 ”
在一些地方,比较是严重的
影响货币价值感知
传说长辈在过年时给后辈的钱,可以用来镇压邪灵,保证后辈平安过年。 传统的年钱必须由家里的老大给,因为他们的生活经验比较丰富,在“过年”方面更有力。
随着经济的发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人们的思想观念发生了变化。 尤其是近几年来,有些地方给孩子发的红包因为比较的心理,一直快。记者梳理公开报道发现,在一些地区,儿童红包起步价为1000元7万元红包。
有分析人士指出,年钞本位的不断提高,是一些奢侈的“时代之风”冲击的结果。 这股“时代之风”不仅产生于互联网上的浮躁氛围,也来自城市地区,再加上农村传统社会结构的重构,引发了“人投”观念的转变,从而引发了越来越浓厚的对比氛围, 而年钱的多少,似乎成了衡量亲情和友情的标准。“不给就做不到,少给就怕被议论”,成了很多人内心矛盾的真实写照。
对于经济条件好的年轻人来说,每年花几千元甚至几万元的年钱可能都无所谓,但对于普通职工或只靠几亩地收入的老人来说,给晚辈一大笔年钱就成了过年的烦恼。 在家乡呆了一段时间后,赵磊发现,很多农村老人主要靠务农为生,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无法种地,身体状况也不如以前好了。
对于一些年纪大了,失去了工作能力的老人来说,最主要的是子女给他们的赡养费。 所谓年钱,不过是孩子的手转而已。 赵磊说。
山东大学社会学系教授王忠武表示,年钱的初衷是表达对孩子们健康快乐的祝愿和期待,初衷是好的。 然而,在一些地方,年钱却涨了,甚至给一些家庭造成了很大的经济负担; 也有一些人互相比较,这让年钱的意义“变味”,值得深思和检讨。
家乡江苏宿迁农村的程成,对农村年钱大的现象颇为感动。 按照当地习俗,老人一般会给孩子过年一两百块钱,多年来一直没有改变,但这种做法近年来经常遇到“城市标准”的冲击。
城里有的孩子回村过年,收到红包后抱怨得太少,老人们听了觉得很不舒服; 有的人搬到城里住了,回老家过年的时候,给晚辈的红包往往有五六百块钱,收到红包的一方在还礼时也拿到五六百块甚至更高, 而“标准”正在慢慢出现。程成说。
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教授何惠立指出,畸形的比较现象造成了年钱和收入的不平衡,给老年人,尤其是农村地区的老年人增加了巨大的经济压力和烦恼,也直接影响了孩子的金钱观和价值观。 需要治理。年钱的意义是好的,它意味着对孩子的祝福,只要达到这个功能。 长辈爱孩子,给的钱越多,他们互相比较,这违背了年钱的意义,甚至可能引起冲突。
专家认为,年钱的意义丰富而美好,承载着长辈对年轻一代的关怀和殷切期盼。 在年钱的良性互动中,凸显了家庭的温情和亲情的丰富,传承了传统的民俗文化。 如果年钱成为炫耀财富的工具,不仅会影响孩子的价值观和金钱观,还会将年钱的多少等同于长辈对他们的爱的量和分量,进而形成对亲情的认知误区,将亲情物化或货币化; 也容易产生“红包越大面子”的错误观念,以及过度消费等不良行为,与其祝福的意义和过年的温暖背道而驰。
指导纳入村规和惯例
提倡适度和适度
记者注意到,鉴于年钱比额现象日趋激烈,近年来不少地方通过各种方式引导群众合理送年钱,是目前将年钱纳入村规章制度的最重要方式。
安徽省阜阳市文明办近日对网友反映的相关问题作出答复,称将加大宣传教育力度,通过文明实践、新闻等多种立场,引导农村群众树立正确的年钱观念; 引导基层把年钱合理分配纳入村规章制度,倡导农村群众树立勤俭俭的家风和家训; 借鉴和推广其他地方的行之有效做法,倡导理性节约,坚决反对比较和浪费。
在江苏省淮安市淮安区公布的《河下街道2023年村规(居民公约)》中,《螺丝街道村规章制度》和镇海村村规章规定,年钱不好吃,孩子不习惯。 江苏省苏州市相城区黄桥街虎湾村召集协商会成员围绕“完善村规章制度,建立文明新风貌”召开会议,主要讨论“年钱不好吃,小孩子不习惯”。
2018年2月,云南省纪委监察委员会印发《关于规范农村婚丧嫁娶办事的通知》,要求切实减轻农村人的人身和经济负担,参加农村婚丧宴应当赠送价值不超过100元的礼品或礼品。 同时,防止和纠正以送年钱为形式的变相送礼行为,除近亲外不送年钱。
还有很多地方通过发布建议、举办相关主题活动等方式,引导群众合理送年钱,强调年钱不好吃。
何惠立认为,此外,还要积极倡导良好的家庭作风、家庭教育、家庭文化。 有了良好的家庭作风,父母自然知道过年要送多少钱。 我们不应该在年钱问题上谈论这个问题,而应该倡导和促进家庭建设,平时要用功夫。
记者采访发现,在现实生活中,虽然周围有比较的趋势,但还是有很多人坚持根据自己的经济状况给年钱,不比较,不随势而为,不过度。
来自贵州省贵阳市的王伟今年和哥哥姐姐们约定,只给孩子发小红包,统一80元,“大家只想过个热闹的喜庆庆典。 以前,按照他所在地方的习俗,年钱一般都是200元,每年春节他都要花几千块钱。
家里有10多个孩子,有的可能一年只见一次面,甚至几年不见面。 今年,我直接在家群里说了,亲戚们也同意了,这样给大人的压力就不那么大了,小孩子收到红包都很高兴。 “王伟说。
在广东很多地方,“巴利是(红包)”只讲“意”不如钱,5元、10元,多少钱都可以随意拿到。 在广西河池的一个村子里,孩子们挨家挨户过年,大人们提前准备了2元的“李氏”。
新年的快乐,就是收到年钱的那一刻的惊喜,钱多了还是少了都没关系。 住在广东江门的12岁小孩张军今年收到了80多个红包,大部分都是10元或20元,他对此感到非常高兴。
在社交平台上,也有不少人希望回家过年,凭自己的能力赚钱,大家都善良快乐,而不是被比较的潮流“绑架”,跟风而去,“不要打肿脸变胖”,“不要有内耗”。
受访专家认为,打破年钱困境的希望,不仅在于通过合理的机制对这种非理性氛围说“不”,更在于从文化、心理角度实现社会群体之间的相互理解。 比如,城市里的孩子下乡时,监护人要提前讲清楚农村的特点和老人的“新年观”,引导孩子在村里的语境中体验民生的喜怒哀乐,避免对红包的厚厚有偏差评价。 作为捡钱的晚辈和父母,他们必须考虑红包是否“应得”,以及他们平时是否对老人有足够的物质和精神关怀。
在王忠武看来,要适当给升年钱的气氛泼冷水,降温。 寄还,平时还款多给,容易形成恶性循环,如果不加以遏制,年钱的金额还会继续。 他建议有关部门出台宣传规范,参考红白仪式的治理方式,形成软约束。 **社会劝说不合理行为,提倡适度适度。
送年钱求好运,大家尽其所能,给,不能让孩子没有开心的过年钱,但红包的金额可以少一些。 它既无压力又喜庆,为什么不呢? 赵磊说。 (本文中的部分受访者为化名)。
*法治**。
责任人:卢士成。
负责校对员袁习。
主编:闫云.
终审:编委李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