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富士康这个中原小城市,女工们辛辛苦苦了15年,只为在社保中生存。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有些人坚持忍耐,有些人别无选择,只能放弃,还有一些人,就像浮萍一样,从未进入过系统。
文本 |谢子怡.
编辑 |黄金转弯。
运营 |虎鲸。
稳定的女工
早上8点,在河南济源富士康园区外的十字路口,将出现特别的一幕。
一大群电动车过了马路,半分钟后,绿灯已经变成了红灯,线路还没有完全通过。 车主们停在斑马线上,平静地等待富士康工人下班上班。 富士康的早晚工人,骑着电动车交接,是河南这个小城市独特的早高峰场景。 其中一位是女工李彤彤,她骑着裹着挡风玻璃的电动滑板车,准备下班回家。
一队电动汽车停在济源的富士康工厂外。 照片:今日人物。
前一天晚上,李彤彤和检测线上的五位同事带着一块有苹果边框的塑料板来到流水线上,把有毛刺和划痕的零件一一挑出来。 在夜班中,他们通常需要看到 40,000 到 60,000 个零件。 八年来,李彤彤处理了超过1亿个框架,可以聚集起来,形成一个真正的金属建筑。 这一晚过后,她会马上回到出租屋——为了节省时间,在富士康这几年,她一直在工厂旁边的大邑村租房子,一个月210元,骑自行车10分钟回家,平时就睡着了,一直睡到下午四五点。 一半的时间工作,一半的时间睡觉,日子重复。 流水线吸引了许多像李彤彤这样的当地女工。 济源是一个重工业城市,有色金属、钢铁、能源、化工,这些都适合男性的就业环境,而富士康则承担了更多的女性。 他们有家庭关系,比较稳定,也更愿意长期留在富士康。 济源富士康一家人力中介表示,这里的女工比例在45%左右,按厂内2万多人计算,其中至少有1万名是女性,远高于其他地方的富士康。 她们是女工和母亲。 李彤彤有两个孩子。 和她一样,很多穿着棉衣、扎着马尾辫的女工下班后都戴上手套和护耳器,一下班就骑车离开。 他们过着简单的生活,白班和夜班两班倒一个月,每个星期天休息时间与孩子共度时光。 39岁的丁焕丽来自洛阳,她也在大邑村租了一套房子,每周日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回洛阳看望孩子。 她有5个孩子,为了抚养孩子,她在富士康当了近半年的小时工,算是稳定了,时薪在21-29元之间波动,一个月能拿到6000多元。 本来,她可以成为一名正式工人,但这意味着她必须扣除一些钱来支付社保,所以她选择做小时工,以便有更多的现金来抚养孩子。 2020年3月,济源人纪文婷带着硕士项目来到济源富士康。 她是华南理工大学社保专业的研究生,根据以往劳动研究的观点,富士康作为劳动密集型企业,对人的挤压多于带来的创造力,当地工人如何理解这份工作? 带着这个问题,季文婷成了女工之一,她在济园的富士康工作了三个月,“不仅枯燥,而且对工作能力要求很高”。 她还被安排在检查线上,每个零件都握在她手中不超过两秒钟。 有时,她会因为没有做好一些简单的工作而感到羞愧。 上夜班对她来说是最辛苦的时光,每次熬夜,她都会“飞出笼子,瞬间站起来”。
晚上 8 点之前,夜班工人排队打卡上班。 照片:今日人物。
每个月的7号发完工资后,富士康的食品储藏室就热闹起来。 在休息间隙,女工们聚在一起,谈论她们的加班时间。 “加班是 15倍工资,他们会在茶水间聊一个星期,因为我上个月多加了两个小时,这个月少加了一个小时,结果闹了几十块钱。 季文婷“蹲”在众人身边,看到女工们互相询问对方的工资,每次谈话结束后,她们回去上班的时候,也变得更有动力了,好像被要求多加班工资一样。 这让她感到惊讶,“他们很开心,没有被连根拔起,精神上也很紧张。 季文婷发现,车间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严格等级分明的,而是因为有很多人来自同一个地方,形成了一个熟人社会,女工们更觉得工厂给她们带来了机会,她们愿意在这里工作。 但正式工人的收入其实并不多。 在淡季,包括加班工资和各种津贴在内,他们平均每月只能拿到3000元左右,不一定能与市内一些服务业的工资相提并论。 为什么留在富士康? 女工们直接解释了她们的坚持——为了在社会保障中生存。 他们需要在 15 岁退休年龄之前在富士康支付 50 年的社会保障。 “你不仅可以更新社保,还可以补贴你的家人,照顾你的家人。 相比之下,富士康不仅是他们的一个选择,也可能是一个最佳解决方案。 在季文婷与导师黄燕分享她的发现后,团队在江西赣州、四川成都等地采访了30-50岁的富士康女性员工,从制度、家庭和个性等维度了解她们的行为。 三年后,《沸腾的社会保障:富士康的劳动制度与女性农民工的劳动战略》出版。 他们认为,富士康女工以“熬夜多年”的方式“积极工作”,争取职工保险的主要资格,不仅可以走向自力更生,还可以在工作中获得家庭经济地位,增加自我价值感。 富士康拥有稳定的薪酬体系,缴纳五险一金,为女工的未来提供了保障。 但他们的“沸腾”不一定是一开始就预料到的,而是像长途跋涉一样,他们已经走了很长的路,只要终点还在,就有人愿意咬紧牙关继续跋涉。
在工人进入车间之前,他们将手机和衣服存放在外面的柜子里。 照片:今日人物。
熬夜15年
为了真正观察女职工如何度过社保,2023年12月25日,我报名参加了济源富士康的招聘,后来成为被录取的24名新人之一。 和我一起进来的大多数人都是中年人。 一位出租车司机告诉我,夏天富士康在旺季会招很多人,但年轻人进去工作两个小时就受不了了。 我被分配到B09车间,数控机床在那里做手机框架的金属加工,这是手机模具生产的前端,比较脏,也比较累。 机器嗡嗡作响,飘出一股刺鼻的气味。 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工说,她通宵工作后,可以在这么小的区域里走2万多步。 晚上,当她戴上手套并握住手机框时会感到寒冷,因此即使她困了,她也会尝试加快移动速度以取暖。 和她在一起的,有很多四五十岁的女工熬夜。 我和22岁的女孩袁科英一起上夜班,在一个处理略有瑕疵的手机壳的房间里,我们戴上黑色的手指套,把手机的框架放在一个迷你抛光机下抛光。 事实上,除了一些明显的线条和凹坑外,我根本看不出这些部位有任何瑕疵,所以我不得不机械地操纵它们,很快我的手掌就变黑了。
富士康生产车间。 图视觉中国。
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在大灯下,我真的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是风还是雨。 我也无法立即查看时间,直到午夜,我的身体自然感到疲倦,我不得不努力从困倦中振作起来。 后来,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到第二天数的时候,我们俩已经打磨了700多个手机框,而成熟工人每晚打磨1000多个手机框,只完成了一半。 只上了一夜班就受不了了,为什么那些熬了8年、10年甚至15年的女工,还愿意坚持下去? 这是一种不归路。 35岁的李彤彤说,自己正处于就业尴尬的年龄,找到合适的工作已经不容易了,更别说换环境了。 更何况,富士康已经为她缴纳了8年的社保,她不愿意轻易辞职。 2020年,李彤彤生下第二个孩子时,她花了4000多元住院费,基本上在富士康支付的保险都报销了。 相比之下,她的婆婆做了静脉曲张手术,因为她只支付了新农合,所以报销了她一半的医疗费用。 拥有员工医疗保险使她能够更有能力看医生和买药。 济源市人民医院医保科的一位医生告诉我,来这家医院刷医保卡的人,大多是用职工医疗保险的。 在当地,职工医保住院报销率一般可达88%,大病保险报销率可达90%。 她见过的人太多了,因为离开了工厂,停了医疗保险,几万的医疗费都没有办法报销。
济源市人民医院发布职工保险报销政策。 照片:今日人物。
从事社保工作的女工,看重医疗保险、养老保险、住房公积金,这意味着某种自力更生,对未来生活有保障。 李彤彤曾经听过一个故事,他们村里有一对六十多岁的老夫妻,因为没有退休金,儿子的婚事也耽误了。 如果15年社保金没有完成,女工们愿意再次填补空缺。 在济源,我遇到了一个50岁的姐姐,她曾经做过环卫工人,然后去富士康工作,直到退休。 但她还有一年的社保期,于是她在富士康旁边找了一家小厂赚点工资,刚好够支付剩下的社保。 也有人受不了了,放弃了社保。 在富士康工作了六年后,35岁的黄辉无法忍受这种无聊的感觉,最终辞职了。 后来,她在大邑村餐饮市场开了一家名为“女友生活馆”的服装店。 为了给店里增加一些人气,她扩大了洗头、做**、身体护理等项目,很快成为女职工下班后见面聊天的场所。
黄慧的女朋友生活殿堂。 照片:今日人物。
但个体生意实在不稳定,还要有抚养两个孩子的压力,所以她每年只给自己支付300多新农合。 丈夫在焦作的一家电厂工作,提供五险一金,两人商量,“只要家里有一人有社保,就稳了。 对于有五个孩子,一个10多人的家庭的丁欢丽来说,每年的农联开支是不少的。 医疗保险被她放弃了,她没有心思去想养老金。 现在,她说,她不能想那么远,如果她没有钱,“她可以继续做下去。 还在富士康工作的女工们非常珍惜这个工作机会,她们也会担心这里突然裁员或被调到其他城市。 就像李彤彤想的那样,她希望能稳定地工作到退休。 部分救济
过去,女工不是女人,她们怀孕了,她们生了孩子,她们被抚养长大,那些劳动就像被淹死了一样,从来没见过。 但去了富士康之后,除了获得直接收入外,他们还有家庭和自我呼吸的空间。 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对母性、作妻子的一种解脱。 自从怀孕后,李彤彤就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根绳子。 她不想被困在自己的房间里,所以她整天憋着肚子在房子里走来走去。 她经常感到孤立无援,有一次半夜5点,趁儿子睡着的时候,她把他抛在身后,跑出了家门。 乡间小路又黑又冷,一家人骑着摩托车一路去找她。 当她回到家时,她无法停止哭泣。 她后来得知自己患有产后抑郁症。 李彤彤25岁就结婚了,在同龄朋友中是比较晚的。 作为一个新妈妈,她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例如,直到坐月子,她才知道她的母亲根本睡不好。 当时正值冬天,儿子尿尿就哭,饿了就哭,李彤彤不停地换尿布,然后喂奶,换尿布,反复折腾了一夜。
带孩子的乡村妈妈。 图视觉中国。
孩子断奶后,李彤彤再也不想呆在家里了。 “我真的不能发脾气,我总是想出去工作。 那是 2015 年,她的孩子 8 个月大,她去了离家 14 公里的富士康。 外出的妈妈们,与家人的身体距离分开。 一个人住在外面,李彤彤的生活简单而舒适。 有时,她会在房间里用电锅煮粥,如果白班下班,她会骑电动车去市场买一些橙子和香蕉。 她只留下了一点生活费,剩下的钱都给了家里。 孩子的接送、吃饭、辅导、陪伴,大部分都交给了丈夫和婆婆。 这也符合季文婷的判断,在工厂工作的女性承担起了“养家糊口”和“照顾者”的双重角色,她们在车间里和家人来回奔波,话语权有所提高,在一定程度上也有了“自我”意识。 在社交**上,我找到了一位女工金戈,她曾经在太原的富士康工作。 2007年,在石家庄读中学的第二年,她坐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和四五十个同学一起被送到了山西省的富士康。 三个月后,只剩下金戈了。 直到今年辞职,她已经在富士康工作了16年。 她形容离开富士康就像从一条长长的轨道上脱轨,突然被扔进了一片荒地。 小时候,金戈被父母送到外面抚养,和家人的关系并不好。 她要求从工作中获得成就感,在富士康IDPBG事业群中,她已经从一名全职技术员一路晋升为一线领导和班组长,最多也要管理三五百人,“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33岁的一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十几年的青春奉献给了工厂。 从世俗意义上讲,她没有太多积蓄,也没有任何目标,无论是职位还是工资水平,她都已经到了极限。 她从工作中获得的意义是有限的,她的身体状况良好。 最终,她离开了富士康,决定去旅行,然后才弄清楚下一步该做什么。 金戈的经历很特别,她在网上分享了这个故事,有人称赞她自由清醒,也有人批评她“年纪轻轻就折腾”“玩得开心,不做本职工作”。 她拥有其他女工无法获得的自由,她们中的大多数人因为有家庭而不得不不停地工作。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除了给女工一些工作之外,也不可避免地被剥夺了。 孩子最需要妈妈的时候,李彤彤陪不上他。 在工作中,她每隔一天就通过**向孩子表达关心和道歉。 有时候,电话那头的婆婆会开玩笑说,不要再在网上给孩子买衣服了,因为妈妈不在身边,尺码总是不合适。 李彤彤不知道该把自己放在哪里,她似乎没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工作,无法全身心地投入到家庭中。 在工作之外,女工的生活很差。 李彤彤保留了看网的爱好。 此外,还有短**和电视综艺节目,填补他们精神层面的空白。 去女朋友的生活殿堂做**和麻将,也是他们难得的玩法。 我和丁欢丽一起吃饭的时候,经常是吃到一半,突然拿起手机刷抖音。 她在社交上做得不多,在过去的10年里,她几乎总是呆在家里生孩子。 在她的故事中,家里想要一个男孩,所以她不得不一直生孩子。 平均而言,同一个村子里的妇女有两三个孩子,她生了三个孩子,但都是女孩。 在她第四次怀孕时,她怀上了双胞胎。 那时候,她已经去过好几家医院,但她实在不愿意打孩子。 在家人的失望中,她又生下了一对女孩。 她有过把孩子送走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所以现在你必须在你的选择上做一些工作。 出门这两年来,她一直在各个地方做小时工,**人少,钱多,所以她去了**。 现在,她在富士康的数控机床线上工作,做着最辛苦的工作,而这份工作也改变了她的一生。 所有女工在进入车间之前,都要把手机等金属物品锁起来,如果想通过安检门,甚至要脱掉内衣的钢圈和牛仔裤的拉链。 季文婷曾经提醒我早点准备,以前她刚上班的时候,都不知道衣服有问题,一过安检门就滴水了,最后还得去旁边的试衣间换衣服。 很多女工都踩过这些坑,丁欢丽也踩过,她穿着非磁性内衣、改良牛仔裤和没有金属纽扣的外套。 如果你戴着面具,你需要用牙齿咬掉里面的电线——就好像你只要踏进那扇门,你就会进入一个只有工作没有人的结界。
大邑村餐饮市场的夜市,那里有专门销售非磁性内衣的摊位。 照片:今日人物。
丁焕丽说,她最怕的就是变老。 现在,因为长时间熬夜,发际线越来越宽,她尽量扎个低马尾辫,然后用面前的头发遮住头顶。 每次起床,她都会在脸上涂抹一些化妆水和维生素E,以抵抗衰老。 更多的恐惧来自现实:据她介绍,许多地方的小时工不再接受40岁以上的女性。 候鸟归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一份稳定的工作对那些富士康女性员工来说是一种吸引力。 初中毕业后,李彤彤没有再读书,但因为年纪小,她只是在家当农民,所以她“混”了几年。 后来,她在城里的瓷砖厂洗石灰,还去保安公司看监控,做一些不需要任何技能的纯体力活,直到结婚。 越来越多的女性选择成为“候鸟”,飞往拥有更多工作机会的大城市。 丁焕丽初中毕业后也开始赚钱,她说自己在无数个城市打过工。 大雁仿佛排成一列,从乡里出来,跨省而去,到市场最繁华的地方,不停地向远方跑去。 女友生活馆的黄慧一毕业就去了广东,她先是在生产索尼相机的冲压车间工作了两个月,然后又去手机厂做了一段时间的喷漆。 我做的时间最长的工作是在日本的日产汽车厂工作了一年。 她住在潮湿的寄宿公寓里,从一个车间跳到另一个车间,只回家过年。 候鸟在工作地点和家乡之间来回穿梭,出卖劳动力赚取工资,却很难享受到城市的教育、医疗、养老、住房等资源。 在他看来,2000年以来,沿海地区的电子厂、玩具厂等一些劳动密集型产业纷纷向内地转移,形成了“外厂本地工人”的新组织形式。 在公司进行搬迁时,也为候鸟从工作现场返回家乡提供了可能。 济源富士康建设的第二年,黄辉决定回家。 她先去郑州富士康工作了几个月,然后又回到了济源。 与富士康的两家工厂相比,她明显觉得后者更激烈。 “郑州的年轻人很多,流动性很强,而济源的工作比较正式,也比较稳定。 就像我年轻的时候,在外面打工一样,那时候比较浮躁,年纪大了需要稳定。 从富士康辞职到现在,黄辉有着深深的遗憾。 闺蜜住厅收入少,不稳定,还不如回厂,至少交社保。 她后来申请了另一份工作,但这一次,富士康没有要求她。 在22岁的女孩袁可英身上,看到了年轻一代女工的样子。 职业高中毕业那年,她去深圳富士康打暑期工,这是她唯一一次去外省,“第一次见到郑州以外的城市”。 她一直想出去“闯关”,但因为父母身体不好,毕业后只能待在家里。 她收到了河南省漯河市一所技工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但她的家人以她离得太远为由放弃了这个机会。 这两年,她先是在超市工作,月薪2000多元实在太低了,于是又去了海底捞。 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但后来餐饮业受到影响,她不得不转为小时工,中午在海底捞工作,下午和晚上去华莱士。 后来,她去一家美容院当学徒,辛苦工作了两个月,然后回家休息。 这一次,她来到富士康,打算暂时以正式员工的身份工作几个月。 如果她以后能被调到小时工,她想再争取一次。 这意味着更多的现金。 “就算省下1万块钱,对我来说也足够了。 她还没想过社保,最大的梦想就是考驾照,租车,随时随地去。
一批新员工进入工厂。 照片:今日人物。
但更多的女工被束缚在一个职位上。 在与来店的顾客聊天后,黄慧发现,当地的很多夫妻档,都发展成了在济源富士康打工的女人和去外地赚钱的男人的典范。 可以说,男性比女性拥有更大程度的行动自由。 回来的女工有了稳定的工作,她们的丈夫成了家里可以出门的人。 但更远,这也意味着更高的风险因素。 比如,丁焕丽的丈夫为了挣更高的工资,去新疆打工,但工资经常拖欠,“今天给,明天给,最后拖了很久,赚到的钱只能维持我们的生活”,这样的压力落在了家里,她被要求更加努力地工作,以弥补不确定的损失。 丁焕丽的大孩子今年16岁,现在在一所职业高中读书。 每周回到洛阳,看到还剩下四个孩子,老二上初中,老三上二年级。
第四,老五在大班,她最真诚的愿望是孩子们能好好学习,“老人们只关心他们的吃喝睡”。 她陷入了巨大的迷茫,有时候她想以身作则,离开富士康,回到洛阳,和孩子们一起生活,催促他们读书,但那样的话,全家的开销又能从哪里来呢? 新的游戏规则
在富士康从事社保工作的女工们,已经不再像候鸟一样飘飘然,那么她们回来后最大的困境是什么? 当我把这个问题抛给黄岩时,他给了我一个让我惊讶的答案——强制城镇化。 为了孩子,农民工可能需要在城里买房,参与原本不属于他们的游戏规则。 当然,这不仅仅是买房,城市化涉及生活的方方面面。 可以说,随着城市资源的丰富,社会保障也是农民工参与城镇化的产物。 由于教育和医疗资源集中在城市,农民工的子女需要进城学习,带来了新的压力。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父母都想给孩子最好的,一直到最后一站,买房。 那是黄慧无法想象的,“我没有100万,我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吧? “房子是一座压在她身上的大山,以后可能会反复提醒她,她需要继续挣钱,还不能松懈。 她的两个孩子都被送到了私立学校。 平时,她也会带她们去补习班,带女儿去学习民间舞蹈和爵士舞,这些都是县里妇女的常事。 她说,她在孩子身上花的钱比她能花得起的钱多。 她没有给自己买保险,但她给所有人买了商业医疗保险。 两个孩子每年的学费4万多元,9年义务教育累计40万,基本用完了。 去年最困难的时候,她直接刷信用卡支付学费。 在富士康工作了8年,熬夜至少7年后,李彤彤支付了最基本的五险一金。 她打算以后用富士康支付的住房公积金买房——家里只有农村的房子,她怕未来的儿媳妇因为没有像样的婚房而过不开心。 “我的儿子只有9岁,我必须考虑未来。 李彤彤说,以她现在的工作情况,攒不了多少钱,只是说要买,可是到时候,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近年来,随着富士康环境的改变,工厂可以给女工的东西数量也逐渐减少。 几年前,公司向日资企业学习,会给员工发放餐券,一起去附近的餐馆吃饭,增进关系。 后来,福利减少到最基本的食物和家居用品。 去年,富士康的生意不太景气,产量在减少,工人的休息日多了,有的车间甚至成了四天的休息日。
休息三天,休息四天。 小时工丁焕利这次施工期满后没有续签富士康合同。 她彻底离开了大邑村和济源。 就像小时工的踪迹一样,她在每个地方都呆了一段时间,但什么也没留下。 她下定决心要带着孩子回家。
除季文婷和黄彦外,其他受访者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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