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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1月，美国北密歇根大学的一位教授在给自己讲授的一门课程打分时，发现班上得最高分的**是用人工智能写的。 10月，清华大学教授沈阳合作人工智能创作的《记忆之国》荣获第五届江苏省青少年科幻大赛二等奖。 11月11日，北京大学中文系举办题为“科技文明时代的传统文学是什么？ “讲座、文学评论家聚焦科技文明时代传统文学的现状与未来。 这三条新闻的并置引发了一系列共同的话题。 例如，AI文学写作的本质是什么？ 人们需要如何应对？
文学写作是词语排列组合的游戏，符合人工智能的属性和特长
《汉语写作词典》、《基础写作词典》等文献认为，写作不仅是人们利用语言符号反映客观事物、表达思想情感、传播知识和信息、创造精神产品等思维活动的过程，而且是人们认识和改造自然的工具， 社会和人类本身。
文学写作首先是词语排列和组合的游戏，从理论上讲，任何文学作品都是以言语和文字为基础的。 AI写作也可以看作是信息的排列和组合，如刘慈欣的科幻小说《诗云》所示。 拥有庞大的语料库是人工智能的天然优势，而置换和组合程序化数字内容是其属性专长。 人工智能的文学写作过程类似于将孩子带入文本块的海洋，他抓取的文本块可以按照一定的逻辑排列组合成几篇文章。
虽然人工智能不如人脑复杂，但它只需要简单而专注的思维，就能在特定方面超越人类。 这种思考能力不一定对人类构成威胁，也不一定使人类具有比人类更高的智能。 因为任何进化都充满了变数和巧合，并没有完全遵循从量变到质变的线性发展过程，即使基因突变也很难完全突破种质边界：就生命的存在范式而言，碳基生命仍然无法突破碳水化合物的边界，进化成其他非碳水化合物形式; 在功能上，即使乌鸦被科学家证明具有一定的逻辑能力，训练出会说话和唱歌，它也无法成为语言学家和家，即使狗狗通过大量训练能够有效识别气味，也未必能成为合格的嗅觉者，更不用说制作香水的专家了。
基于现代技术的人工智能，得益于数智化和矩阵逻辑的规则，已经成为具有超强模仿条件和能力的存在，但也受此限制。 虽然有人说《记忆之地》是100%由人工智能创作的，但实际上，用了大约3个小时和66个对话提示，才从人工智能中生成了43061个字符，最后从中复制了5915个字符。 学者黄明芬认为，人工智能在文字的排列和组合上已经远远超过了人类作家的生产速度，但人类的选择在文学写作中仍然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无论是编程还是文本筛选。
人工智能还不能向内建构自己的世界，无法实现“物-我-文本”的转化。
有人指出，用程序编写与程序本身一样古老。 2024年，世界上第一台可以运行程序的计算机运行了第一个程序，该程序是由计算机科学家Streich编写的情诗写作软件。 据调查，人工智能至少创作了《玫瑰》《风筝》《牛排》《只有这一次》《背叛》《真爱》《电脑写**的那一天》《阳光失去了玻璃窗》《万物相爱》《机器记忆之地》等文学作品。 由此可见，人工智能已经是拥有70多年写作经验的“老手”，或许之前的软硬件限制了它的发展。 如今多重人工智能相互关联，所谓的“涌现”能否构成文学创作的质变？ 这似乎与让一群人能够将单词的构建块组合在一起，看看他们是否能产生伟大的东西一样。
有人说，《回忆之地》虽然获奖，但并不符合出版标准。 其实作者也曾尝试用人工智能来写，以“一个中年妇女，被迫娶了两个丈夫，离家出走，自杀了，失去了一个孩子，很痛苦却又难以表达，向大家重复孩子的名字，怂恿、贫穷、垮台、眼神、表情”作为关键词来写乡村**， 来比较鲁迅的《祝福》。人工智能造就了《深深的母爱》，作者与之反复续读、增删、润色等对话提示，但很难看出鲁迅《神》细节的点睛之笔，比如“只有眼球或一圆，也能表明她是活物”。 “推理，应该有。 ——但不一定是,......谁在乎这样的事情......她像被烧伤一样收回了手，脸色同时变得灰白，她不再接过烛台，而是心不在焉地站着。 ”
人类书写通过“物-我-文”的转化规律，遵循并赋予文字力量，注重天才之笔，追求打破常规，强调个体的独特美，其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是人类神秘的碳基大脑的自然概率。 比如《春里红杏枝》和《春风与青河南岸》是一样的，很多《无题》都有不同的风味，两篇同名散文《桨光之声中的秦淮河》各有千秋。 经典作品的价值在于与时俱进，创新现有的文本意义、象征意象、修辞手法甚至语法规则，为人们提供不可替代的情感和思想。
目前，人工智能无法向内建构自己的世界，没有个体经验，无法体验“物-我-文本”的转化环节，其文学写作是在现有数据库中通过矩阵逻辑和算法规则选择最优解，缺乏想象和赋值的可能性，只有文字实现，句子完整， 宏大而合理的数字智能修辞，能给人知识却缺乏情感，有纯粹的形式却没有艺术创作，就像雕塑一样，相似却没有情感和灵魂，充满匠心。从写作技巧的角度来看，人工智能写作不会让充满外来含义的破折号、省略号和感叹号发挥应有的作用，也不会用小方块等空格来表示这里省略了多少字，缺乏吸睛的表现力写作，这可能是决定一部文学作品好坏的重要因素。
科技无法突破语言艺术的极限，创造力仍是“人类的锚”。
人类对人工智能文学写作的关注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有一种观点认为，当人工智能本身成为信息组织者时，人们对它的功能感到担忧，对其身份感到恐慌。 也有专家表示，人工智能自主提供了人类在计算过程中既不能说话也不能理解的新型知识，计算过程中产生的不确定性导致认知的不透明，导致人类无法看穿人工智能的运行逻辑，进而担心人工智能会拥有自主意识。 人工智能会不会有一天能提供一种突破人类认知界限、前所未见的文学作品？
人工智能仍然使用人类的语言和符号系统。 这样一来，即使人工智能在遥远的未来确实有了某种自我意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人类话语的含义，并且能够写作，也不代表它一定能够创作出好的文学作品。 人工智能的算法规则和数字智能修辞使其擅长纯粹的形式、拟人化的语义和词语的排列和组合规则，这决定了它也将作为人类思维的高级模仿者，仍然在人类写作范式中提供知识或肤浅的愉悦，充其量是人类文学写作的一种平行风格和补充， 既不会改变人类文学写作的本质，也不会产生颠覆和替代的效果。
人工智能缺乏多功能性、灵活性、可解释性和可信度。 学者赵廷阳指出，人工智能无法回答人类思维极限的两个“奇怪问题”：悖论和无限。 人工智能的高效率是基于人类给出的矩阵逻辑和算法规则，程序的确定性也赋予了它明确的边界。 在这个封闭的世界里，人工智能还不能解决不合逻辑和规则的问题。 真正的创造不依赖于任意性和偶然性，而是基于一种有意识的行为目的，即要求在打破旧规则的同时创造新规则。 这是人工智能的缺点。
事实上，AI文学写作的最终效果取决于人。 人工智能根据人类的指令做出相应的动作，形成与人类相对应的平行存在，反映和补充人类的文学创作，而不是取代它。 至关重要的是，人工智能的权利和责任、边界和平衡应由人类承担，以确保人工智能在各个阶段都具有可持续性和可控性，符合人类利益和尊严的要求。 人工智能发展的方向盘和最终决定权仍然牢牢掌握在人类手中。
这个星球上绝大多数人都会说话、会写，能够创造经典的不多，影响、改变甚至颠覆一个时代的写作范式的就更少了。 人类不可替代的创造力将占据人类的最后疆域。 在《诗云》中，十一维科技之神的化身李白周游世界，写了无数首诗，却不得不令人信服地叹息，自己无法超越李白。 刘慈欣表达了技术无法突破语言艺术的极限。 只有人类才能在文学写作中将思维与实践相结合，将隐喻思维与逻辑思维融为一体，呈现出庄严的美感和深刻的思想，滋养人的心灵。
（作者：李斌，贵州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后、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