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那么大,道路那么多,为什么越来越窄?
曹雪芹煞费苦心地塑造出如此光芒四射、光彩照人的贾宝玉形象,为什么在任何现实社会中都不被认可
安娜,一个在托尔斯泰写作之初如此怨恨的人,如何能赢得我们深深的同情?
二十九个激情澎湃的演讲,数百个人生问题。 朱国华教授锁定了一些艰难的人生问题,投身于古老的思想战场,关于生命的意义,关于知识的可能性,关于道德与功绩,关于幸福与死亡,......
《天降》是人气教授朱国华的第一本讲集。 它引导我们再次成为骑士,顽强地接受命运抛给我们的问题,追随前辈思想的星辰光辉,捡起吉祥的光和羽毛。 世界那么大,岁月那么长,路那么多,作为众生的一份子,我们有权利不快乐。
结语
文:朱国华。
我从小就缺乏自信,这可能与我在家里的位置有关:连续三代,男性家庭从一个家族传到另一个家族。 我上面有两个姐姐,就这样,在一个掩饰不住重男轻女气息的家庭里,一方面被给予了珍稀动物般的特殊待遇,甚至被人情,但另一方面,因为我的年龄,我在一定程度上被剥夺了政治地位, 也就是说,无论我说什么,我都被认为是微不足道的,不值得认真对待。
这与贾宝玉在贾家府中的地位有结构上的同源性,虽然他出身钟明丁家,而我住的是贫瘠的白屋,连一个值得夸耀的功勋老祖都找不到。
所以,从小到大,我的自我期望就是做一个没有登上高雅殿堂的小人物,从没想过自己会是一个登上高处时会充满情感的方正英雄。 另一方面,如果我处于一个群体的边缘并且不为人所知,我会觉得自己像海里的一条鱼。
事实上,当我坐在人群中,试图发表任何正式的公开声明时,我的心会跳得更快,我的表情会惊慌失措,我的嘴巴会张开嘴,另一个自我会立即从我的心中跳出来,我会残酷无情地在我旁边进行负面审查,宣布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毫无意义。 我不知道韩非的口才是不是对他长寿的补偿,但至少对我而言,那句文字表达可能是我重拾信心的救命稻草。
七八年前,我被剥夺了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主任的职务,然后转任国际华语文化学院院长,这已经成为重演的现实。 为了避免即兴演讲时可能出现的语无伦次,我在每次演讲前都会写一篇演讲稿。
根据德里达的说法,在人类历史上,书面符号长期以来一直被语音中心主义的神话所压制。 人们认为,说话是一个时间的过程,每一个字、字、一句话,作为一个活生生的灵魂,一经发出,就会立即被历史的黑洞吞噬。
即使它们能被最好的记录者忠实地捕捉到,它们也会失去它们的具体性、独特性和生动性——即所有的存在——就像一只老虎标本永远无法恢复声音、速度、呼吸、体温、表情、步态,甚至森林之王的威严一样——剩下的语言只不过是已经熄灭的精神和精神的干涸残余, 用庄子的话来说,“烂”。
但是,互联网创造的话语事件之一是,它允许我们的演讲至少以两种方式呈现:一次是现场演讲,另一次是新世界的书面表达。
因为后者可以摆脱时间限制,让读者随时重复阅读,更重要的是突破了演讲场地的空间限制,可以传播给世界各地的网民,这反过来又给了它获得更广泛影响力的机会。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在毕业季之际,各系主任甚至大学校长的礼仪演讲,一直成为微信圈一年一度的话语秀表演,备受关注,甚至被网友追捧。
但人们并不一定在乎必须在场才能听这些人的演讲,现代数字技术使我们能够推迟阅读,并以一种在朋友圈中持续的方式传播它。 这样一来,写作似乎就有机会打败语音中心主义,尤其是对我而言,可以避免表现出不流畅悦耳的声音,不优雅端庄的脸庞,随着身体的消失,抽象文本获得了自己的自主性,拥有了自己的历史和生命, 不管这些词未来的存活时间有多短。
2016年,我在中文系做了第一次毕业演讲后,负责中文系微信的徐彦婷气喘吁吁地来找我,告诉我演讲稿已经被阅读了1万多次。 我还记得她当时惊讶的表情。
当然,即使读者数量达到100,000+,与数十亿中国公民相比,这个数字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对我而言,我因演讲而获得的众多赞誉足以形成我写作的不可抑制的动机:从此以后,我被这种动机所驱使,反复向我们的毕业生(有时不限于他们)陈述我对社会世界的理解,我对未来的愿景。 以及我对他们可能无法理解的东西的期望和建议。就这样,年复一年,很长一段时间都有十多篇文章。
为了加强演讲的多样性,除了在开幕式和毕业典礼上的演讲外,还增加了其他公开演讲。 如果一本小册子只有寺庄方言,可能显得过于沉闷无趣,需要掺杂一些幽默的词语,以增加一点可读性。 这样,我在其他场合增加了一些演讲,从婚礼的证词到退休仪式的演讲。
饶是这样,长度还是很轻的。 于是我厚颜无耻地向我的两个朋友华跃和吴晓东教授请序,得到了他们的慷慨承诺。 其中一个专门研究古代,另一个专门研究现代和当代; 一个是语言学领域的领军人物,另一个是文学研究领域的领军人物。 两篇序言华丽,论证深远,读者可以自己欣赏和判断,但两位博雅君子对我赞不绝口,这是文人修辞的必然礼仪,自然不是真的。 但拳头的意义打动了我。
2024年,我即将进入耳年。 演讲集的出版恰逢其时:对我来说,是时候结束一口个人历史了。 我常常想起孔子的教诲:“四季动,万物生,天是什么? “这对我来说总是一个有用的提醒,我经常在不知不觉中得意忘形。
朱国华华东师范大学教授,《文艺理论研究》主编,中国文艺理论学会会长。 曾入选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扶持计划、教育部长江学者特聘教授,获宝钢优秀教师特等奖、万人计划“名师”称号。 他出版了包括《文学与权力》在内的多部著作,还出版了散文集《美国兄弟的日子》。
“从天而降”。
朱国华.
上海文艺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