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
江伊宁登基的那天,她看着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匍匐在她的脚下。
和以前一样,她也是这样,卑微的生存。
他们告诉她,江伊宁,这都是缘分,这是缘分,你必须承认。
他们是对的。
于是他们竭尽全力,却无法阻止西北军突入北京。
西北军突破北京的那一天。
江伊宁扔给他们每人一把刀。
他们有的自杀,有的反抗,有的扔刀哭着求她饶她一命。
命运是不同的。
沈之安总是让她做人,留下过去的一句台词。
他习惯了高处,忘记了丛林法则,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就是扔给对手一把杀死他的刀。
不行,西北军在城下,傻皇帝把沈知安绑在城墙上。
那天风很大,江一宁的箭差点射中目标。
不知道沈知安在倒下的那一刻在想什么。
你会后悔当初给了她一个机会吗?
片段
哭声并没有止于夜风,而是随风而来,击中了沈知安的心。
沈知安走到高低炕的边缘,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他用眼睛仔细打量着炕上颤抖的身影。
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但走近一看,那声呐喊更是击中了沈知安的心,如战鼓一般,众人心中一震。
沈之安掀起袍子,坐在江一宁身旁的高低炕边,伸手扶住江一宁的胳膊,试图将跪着的人半扶到自己的身上。
他手中的手镯无声无息地掉进了锦缎被子里。
怎么了? 沈知安用手微微用力,将人拽了上一点,看清了江伊宁的脸。
见没有疤痕,沈之安轻轻抬起手,放在江伊宁湿漉漉的脸上,轻轻抚摸着,确信这张脸没有问题。
发生了什么事? ”
沈知安的语气比刚才急迫了几分,没有外伤,江一宁哭得那么惨,他怀疑自己受了内伤,这伤并不轻。
沈知安迫不及待地等着江伊宁的回答,他用手一寸一寸的轻轻捏住江伊宁的胳膊,仔细检查后,没有发现江伊宁的胳膊错位或者断了。
除了一些日常熏香外,房间里没有血腥味。
江伊宁,你看我,怎么了? ”
确认江伊宁的手没有受伤,沈之安的手收紧了一点,试图引起江伊宁的反应。
江伊宁的状态很不对劲,沈之安看着她的眼睛,只有水滴在夜色中闪闪发光,眼神呆滞没有一丝生机,她似乎失去了灵魂,似乎没有感觉到沈之安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沈知安一手溜走,去和江一宁握手,她的手很冷,冷得仿佛没有正常体温,沈之安眉毛一挑,紧紧握住江一宁那似乎用力就要折断的手指。
他的手掌很大,将江伊宁的手掌完全包裹在手心,指尖揉搓着江伊宁的手背,想要给江伊宁的手增添几分温暖。
沈之安的另一只手摸了摸江伊宁湿漉漉的脸。
江伊宁的脸也和手一样,很冷,泪水泛起涟漪,过了一会儿,沈知安的手也被泪水打湿了。
沈之安眼中的苦恼越聚越,整只手都贴在江伊宁的脸颊上,那只手很大,江伊宁的脸很小,半边脸完全被包裹住了。
沈知安轻轻揉了揉,像是在哄,又像是在劝说:“怎么了,别哭了,我回来了。 ”
江伊宁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脸上的温度和力量召回了她沉浸在痛苦的心灵,她抬起头,看到一双充满担忧的眼睛。
这双狭长而宽阔的眼睛有些熟悉,江伊宁的目光渐渐收敛,沈之安轮廓分明的脸倒映在眼眸中。
江伊宁感受着手心的温度,低头一看,她的手被一只大手紧紧地包裹着,原来刚才召回她的温度来自她的手掌。
江伊宁看得一清二楚,是沈之安,是沈之安。
江一宁? 江伊宁第一次听到了沈知安温暖的声音。
江伊宁很冷,她想暖和自己,顺着自己的本能,江伊宁就像飞蛾扑向火光,扑向温暖的源头。
一只手穿过沈知安的斗篷和长袍,伸手搂住沈知安的细腰,额头抵住沈知安的脖颈,让眼泪落在沈知安的脖子上。
隔着衣服,沈知安感觉到自己的脖窝湿漉漉的。
沈之安的身体在江伊宁抱住他的时候僵硬了起来,低头看着江伊宁的黑发,他的身体哭得颤抖,心里一涩,喉咙被堵住了。
沈知安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松开了抱着江伊宁的手,转而拉了起来,拉着江伊宁的手,穿过斗篷和长袍的缝隙,将江伊宁的手送到身后,与另一只手重叠。
心中微微一动,沈之安拉开斗篷,伸手搂住江伊宁,将人牢牢的抱在怀里。
天地仿佛寂静无声,风声和哭声都消散了,只留下沈知安如鼓般剧烈的心跳声。
沈之安眉心一颤,紧绷的下巴压在江一宁的头顶上,他不敢用力,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轻轻揉搓,压住声音弧度:“没事,我在这里。 ”
微微颤抖的语气像今晚的月光一样温柔,夜色中,两个孤独的身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高大的身影,用手掌轻轻拍打着怀里瘦弱身影孤零零的后背,抚慰着,带着抚慰。
月夜里的风声,夹杂着这声音的舒适,呜咽着。
不要哭。 ”
但是受伤在哪里? ”
姜。 阿玉,这是怎么回事? ”
沈之安想起在西北听定北王这样称呼江伊宁,以为是江伊宁的绰号。
阿玉,可是哪里疼? ”
第一次打完电话后,沈知安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感觉喉咙里的涩味已经消失了,喊得无比流畅,仿佛在心里喊了上千遍。
阿玉? 这个电话止住了江伊宁的眼泪。
江伊宁惊讶地从沈之安的怀里退了出来,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发呆。
黑色的眼眸里满是疑惑,仿佛很疑惑,沈知安是怎么知道这个称呼的。
沈知安被这双稚气似的迷茫清澈的眸子深深地击中了心头,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他解释道,语气更柔和了:“我曾经听过王子这样称呼你。 ”
江一宁收回目光,垂下眼眸,缓缓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失落。 辛酸。
意识到自己在拥抱沈知安,江伊宁默默地收回了手,双手捂住脸颊,用力擦去脸上残留的泪水。
他眼中的清澈渐渐恢复,想起他刚才的失态,江伊宁痛苦得惊慌失措,她也很失望,刚才让她一时失落的温度,居然来自沈知安。
江伊宁心情复杂,想和沈之安拉开距离,却发现身后有枷锁,她退不了。
江伊宁修长的胳膊轻轻弹了一下沈知安的胳膊,示意他放开手。
沈知安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江伊宁加了几分力气,拍了拍沈知安的胳膊。
等了一会儿,他的胳膊还搂着她,隐隐约约,她似乎感觉到这只胳膊多了一寸力气。
江一宁有些恼火,原本是推,沈知安似乎故意跟她喊真话,却根本推不下去。
你放手了。 江伊宁不行,抬起头看向沈知安,捕捉到沈知安眼中闪过的笑意。
为什么是今晚? ”
沈知安的下巴也因为双手的力气而绷得很紧,但语气却和刚才一样温柔。
江一宁抬起头,感觉自己的心弦在动,看着沈知安的眼神和眉心满是关切,江一宁那句'你怎么了'有些无语。
她看得出来,沈知安确实在担心她。
还有刚才的那句话,'阿玉,可是哪里疼? ’
以前,只有父亲、王后和母亲,还有阿冲,才会这样问。
江伊宁看着离池琪很近的沈之安,呼吸有些沉重,热气扑面而来,发呆,痒痒的,还有点热,江伊宁缩回头,低下头,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只有一线的缝隙。
她只需要向前移动一点点,两颗心就会在她的胸膛上相互压在一起。
赵妙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月光笼罩的床上,家将军正抱着一个纤细的身影,温柔地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怀里的女人,一头黑发垂在肩膀上,看不清,只有月光下笼罩的身影, 而美女似乎能够直接化为仙人。
赵淼刚要踏入脚门槛,浑身一颤,缩了回去,连忙低下头,轻盈的后退了两步。
他就像一个不知该干什么,又没有视力看的路人,他要破坏这美丽的风景。
但是没办法,老太太的人在外面等着。
赵淼试探性地轻咳了一声,听着房间里的声音,似乎没有动静,也不敢往里面看。
他侧身对门,低下头,轻声叫道:“将军,老太太派人来召。”
屋内,江伊宁的表情松了一口气,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救援来得太及时了,她又开始挣扎,想要逃离这个越来越热的怀抱。
沈知安看着怀里的人,又恢复了白天拒绝千里之外的人的样子,心中就像是被利刃砍了几刀,虽然不致命,但很痛。
透过柚木隔断门,沈之安瞥了一眼站在外面的赵妙,又恢复了往日一贯的严肃模样。
他一松开手,怀里的人就像一条找到了缝隙的鱼一样,扑向了逃跑的渔网。
沈知安在心里叹了口气,感受着下方虚空的怀抱,只剩下淡淡的清香,证明方才不是梦。
沈之安深深地看了一眼里面面对鹌鹑的江一宁,挑了挑眉,走出门,走到门口关上了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江以宁终于半口气呼出一口气,闭上哭痛双眼,听着外面的动静,沈之安似乎要出去了。
江一宁掀开被子,打算点灯,可是当他摸索着下床时,手心里却有东西。
江一宁捡起来,看着月光,顿时沉了沉眼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