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永茂,箭扣长城抢救修复专家。 新京报记者荆如月摄。
简介:程永茂。
长城的守护者。
北京市怀柔区文物管理院技术指导专家,兴隆门瓦第十六代传人。
程永茂是怀柔人,修长城20年,足迹了黄花城、慕田峪、鹞谷、青龙峡、箭扣等。 如今已接近巅峰时期,依旧奋战在修护长城的第一线。
2024年1月,北京市怀柔区雁栖镇西栅子村附近的冬雪尚未融化。 村子四面环山,一条“龙”在山脊上蜿蜒起伏,是中国最著名的长城段之一——箭扣长城。
程永茂戴着红色安全帽,手里拿着登山杖,背着背包,向山上走去。 通往山上的道路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坡度陡峭,非常湿滑。 没有石阶,没有护栏,只能顺着前辈留下的淡淡脚印,借助手中的拐杖和两边光秃秃的树枝,小心翼翼地爬上去。
这样的路况,对于程永茂来说,是很常见的。 只见他像苍蝇一样走着,过了一会儿,他又领先了一大步,有时还会在拐角处停下来等他身后的年轻人。 作为怀柔区文物管理院的技术指导专家,他每周都会去长城。 这里的每一块砖头、每一块石头、每一棵草、每一棵树,他都反复揉搓,再熟悉不过了。
长城修缮了20年,全长2万米。
程永茂1956年出生于怀柔农村,1973年开始做瓦工学徒。 经过十几年的学习和实践,他逐渐走上了文物保护和传承之路。
自1991年从事古建筑施工以来,先后完成了虹桥市场屋顶、第一屋顶、鲁迅故居改造等重点工程,成为名副其实的古建筑瓦高级建造师。
虽然他从小在长城脚下长大,听爷爷讲蔡凯将军修长城的故事,但自己却从未爬过长城。 直到2004年,程永茂才第一次接手黄花城长城的改造工程。 “到了长城,我感到非常震惊,几百斤的大石头,我无法想象祖先是怎么运来的。 他们的勤奋精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
在程永茂的工作室里,有明长城怀柔黄花路口地图、怀柔区明长城修复段总平面图、明长城箭扣段总平面图。 对于长城每一段的位置和长度,程永茂就像一件宝。 从事长城修复工作的20年来,先后主持了黄花城、慕田峪、鹞谷、河坊口、青龙峡、箭扣等10余项长城抢救修复工程。
2014年2月,总书记视察北京时,对保护北京的历史文化遗产提出了殷切的希望:“北京是举世闻名的古都,其丰富的历史文化遗产是一张金名片,传承和保护这一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是首都的责任。 “十年来,北京不断加大对长城的保护和修复力度,启动了包括箭扣长城在内的一批重点修复工程。
怀柔长城全长约65公里,目前修缮的长度为2万米。 程永茂说,“2019年至2023年,北京在郊区启动了6个长城救援修复项目,以'紧急救生'的形式,抢救和加固倒塌的单敌建筑。 五年来,怀柔区完成了对敌方建筑物的救援和加固16座。 ”
2024年1月12日,程永茂在箭扣长城。 新京报记者荆如月摄。
修复箭扣,克服用水、物料运输和施工的困难。
让程永茂在大众面前“脱颖而出”的,是北京在2016年启动的箭扣长城修复工程。
箭扣长城位于怀柔区西北部的八岛河乡境内,海拔1141米,建在危险的峰崖上,因为长城全段蜿蜒成W形,形状像一支完整的弓扣箭,全长约10公里。 作为长城最危险的路段之一,一直是长城出镜率最高的路段,在旅行者心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由于长期暴露在风吹日晒中,长城存在严重坍塌、裸墙芯等严重问题。 2016年,箭扣长城一期抢险修复工程启动。 当时,如何修建长城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
箭扣长城的“雄鹰倒飞”段,坡度近80度,每一步只有几指宽,都是摩擦着即将掉下来的石头。 修复这一段长城,对程永茂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2019年4月,箭扣长城“雄鹰倒飞”路段进行维修。 新京报记者 普峰摄。
“雄鹰倒飞”段坍塌的墙体长度达40多米,数百磅的石条滚落到几百米深的沟底。 人动不了,骡子也拉不动,程永茂只好让工人们用绞盘拖着骡子,拉了六七下,才把石条放回原位。
程永茂凭着自己的敬业精神,完成了这项艰巨的任务。 修缮后“老鹰倒飞”,从外观上看不出修缮的痕迹,保留了古长城的原貌,但踩在台阶上却感觉扎实,不用担心城砖脱落。 “这一段长城已经修好了,保护得更好,更安全了,没有发生任何事故。 程永茂说。
继一期修缮经验后,程永茂一行先后完成了箭扣长城修缮工程二、三、四期工程,涉及5004米长城和27座敌塔,约占箭扣长城总长度的一半。
长城的修复主要面临“三难”:用水难、物资运输难、施工难。 程永茂说,缺水是指建设需要水和灰,而长城建在缺水地区,所以只能用山压泵从村里的深井抽水。 “每台水泵的水头极限在140米左右,如果长城的海拔高度距离水源600米,则需要三到四台水泵才能成功将水输送上来。 ”
运输物资的难点在于,修建长城所用的材料不能直接用汽车运输,“能用车运的,用车就用车,车走不去的就用骡子驮着。 等骡子把物料运到长城脚下的临时卸货点,然后工人将物料扛在肩上,将物料分配到每个工作面。 程永茂说:“体力劳动是最辛苦的。 对于普通人来说,空手上山并不容易,还要背着重物爬上长城,每次都要扛着70多斤的砖头,对体力和意志力要求非常高。 ”
运输物资是修缮长城的一大难点。 车子走不了的地方,就需要用骡子把材料运上山。 新京报记者 普峰摄。
此外,长城的建设需要在陡峭的悬崖和起伏的山坡上工作,这需要瓦工的高水平技能和才能。 程永茂介绍,经过十几年的反复选拔,一些出生在河北省滦平山,能吃苦耐劳、有修缮长城经验的工人留下来,然后介绍身边手艺好的工匠。
总结“五跟”施工方法,再现长城沧桑之美。
在箭扣长城修缮期间,北京不断探索“最小干预、不改变文物现状”原则的极限。
排水是长城修缮中要解决的首要问题。 程永茂告诉记者,箭扣长城一期修缮工程,由于地基受损严重,需要补砖20%至30%。 与一期改造工程相比,二期减少了新材料的使用,例如,在城垛墙的施工过程中,将新砖放在背面,地面尽可能老旧。
在第三和第四阶段,“最小干预”的概念被应用到极致。 程永茂说,清理碎砖的面积已经大大减少,比如一堵四米宽的城墙,只能清理一米,保证排水畅通和管理人员的安全。 砖的补砌要拿出“绣花精神”,有时用四五块旧砖形成一块大方砖,这样“少添新砖”。
2019年4月,工人们正在用老城区的砖块铺设地面。 新京报记者 普峰摄。
长城不像长城风景区,长城风景区的高度至少要建在一米以上,主要是为了保护游客的安全。 长城的保护原则,就是在现有情况下延长长城的寿命,让长城的古沧桑感真正得以延续。
程永茂不断探索创新,总结出一套“五与”的施工方法,即用层、用坡、用弯、用旧、用残。
长城随着地形的起伏而变化,在修复过程中,每个点都必须按照原来的曲线和坡度进行。 在处理顶面时,必须使自然损坏的残余物,不要使砖块变正。 程永茂说:“'五继'缺一不可,只有五下都到位,才能再现长城沧桑之美。 ”
对长城的痴迷也是一种祝福。
长城沿线涉及15个省(区、直辖市),应该有如何修复的示范案例。 在程永茂看来,箭扣长城七年修缮已经形成了成熟的体系,其他地区的长城也可以借鉴箭扣长城的修缮成果,为今后的统一保护提供借鉴。
2020年,全国首个长城保护修复实践基地在箭扣长城脚下成立,依托箭扣长城修复工作基础,打造国内外长城维护保护经验交流平台和成果展示窗口。
这里举办了多场培训班,来自长城沿线的管理人员和工匠们一起学习交流。 课堂上,程永茂向他们讲了长城的历史文化,怀柔长城丰富的资源,并演示了“五隋”的建造方法。 “以前,大家都不知道砖石长城要建多远。 通过交流,将箭扣长城的修缮经验带到了其他省份,效果非常好。 ”
2021年,以建立长城保护修复实践基地为契机,将北京长城修复工作由一般防护项目转变为研究修复项目,遴选延庆区大壮段长城、怀柔区箭扣长城作为试点, 以考古发掘为抓手,以多学科研究为手段,以数字跟踪记录为保障,引导社会力量参与,努力总结出一套可以复制推广的北京经验。
箭扣长城研究修复的长度为429米,包括5个敌方平台。 研究修复的一大特点是前期考古学的介入,研究病害的来源是什么,根据不同的病情采取不同的保护措施。 同时,要注意环境和特征的整体保护,保留侧墙上不威胁长城本身安全的植被。 程永茂说。
在世界遗产委员会第四十四届会议关于遗产保护状况报告的决议中,对箭扣长城的保护和管理给予了高度评价。 程永茂还曾获得首都精神文明建设奖、第二届中国建筑匠心奖、怀柔区技术专家、“2023北京模范”称号。
2022年8月20日,一架无人机拍摄了北京市怀柔区箭口段的长城景观。 图IC照片
如今,站在箭扣长城上向外望去,远处的山峦和城市笼罩在一层薄雾中,近处险峻的山峰重叠,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程永茂指着远处最高的敌塔说道:“那是今年要启动的箭扣修皑工程第五期,不是箭扣长城最危险的一段,却是离村子最远,海拔最高的,全长915米, 包括 6 个敌方平台。 从村子步行到长城需要两个小时。 ”
因为对长城深深的热爱,年近几岁的程永茂,依旧奋战在修长城的第一线。 近年来,他还自学了CAD计算机图形学,以便更好地进行长城的修复工作。 有人评价他,老程已经痴迷于长城,离不开长城,舍不得放手,也放不下。 程永茂说:“执念也是一种幸福,一个人最大的幸运就是发现自己的使命,而我的使命就是踏踏实实地做长城工匠。 ”
新京报记者詹胜.
编辑:刘梦杰。
校对: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