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乘坐木船穿越南美洲的热带雨林。 (图片:视觉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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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作家皮拉尔·金塔纳(Pilar Quintana)的那天,北京下着大雪。 前一天晚上,她参加了五道口第一页书店的读者见面会,谈到了她的书《母狗》。 这本书的中文版刚刚出版,她应哥伦比亚驻华大使馆的邀请来华。 由于她回住处晚了,面试原定在酒店进行。
第一次见到她,很难不联想到作家张月然对她的印象——“瘦小,走得快”和“像个女首领”。 收拾好行李后,她快步走到酒店餐厅,这是我们的采访区。 她点了健怡可口可乐——每次点可乐时,她都会强调,“无糖! 他在盘子里加了少量水果。 早餐前,她拍了拍腹部,连说几声:中餐太好吃了,每顿饭都很浓。
在正式采访之前,她和她的中文编辑聊了聊。 顺便说一句,她提到了乌克兰,并谈到了她在那里的联系。 她说,当她的书被乌克兰一家出版社拿走时,经纪人详细告诉了她出版社的实际情况,问她是否可以免费提供版权,她说:“当然! 不要支付任何费用。 ”
在那之前,金塔纳已经看到哥伦比亚作家和记者遭到轰炸的新闻,无数国民正在遭受战争的破坏并感到沮丧。 她几乎不知道这场灾难会持续到今天。 在描述普通人的感受时,她用了“痛苦”这个词。
哥伦比亚作家皮拉尔·塔金娜。 (受访者供图)。
采访开始时,她将视角转回了哥伦比亚,一个靠近太平洋的丛林。 那是她**“母狗”的背景,也是她生活多年的地方。 在那片丛林中,也有受苦的人,**的女主角就是达马里斯,就是其中之一。
年轻时,达马里斯渴望成为一名母亲,但由于身体限制,她无法要求。 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进入了她的生活。 在故事中,陪伴和出走是常态,关于动物性、孤独、暴力和爱的**始终存在于其中——这些主题都是金塔纳关注的。
她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人体的“动物性”。 当时,她刚从城市搬到丛林,“为了降低生活成本,让生活变得简单”。 在她的憧憬中,她可以与自然和谐相处,像嬉皮士一样安心自在地生活。 但在这个过程中,她经常觉得自己像个“拿着砍刀的征服者”,当白蚁和蛇威胁到她的房子时,她必须想办法摆脱它们。
有那么一刻,金塔纳想到了这片土地上早期的一群人。 世代居住在这里的土著拉丁美洲人被西班牙和美国侵略者屠杀,殖民和战争在这里变得司空见惯。 为了反抗,“人必须在恶劣的环境中把自己变成野兽”,以便与卑鄙作斗争。 总而言之,金塔纳说,“我发现了一种新的人类。 作为一个作家,她能做的就是写出来。
把笔写在纸上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于金塔纳来说更是如此,他说:“我是一个处理事情很慢的人,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把这些想法变成**。 在丛林中,她主要写城市。 她每天起得很晚,写到四五点,然后出去散步。 当她四处闲逛时,她会拍摄风景和昆虫的照片。 她把它们贴在她的博客上,然后继续回到她的办公桌前,重新面对文字的世界。 在丛林中待了近10年后,《母狗》出版了,她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放进了故事里。
在华期间,金塔纳接受了《新周刊》的采访,以下为采访实录。
《母狗》,哥伦比亚,皮拉尔·塔基纳著,陈朝辉译。
新经典文化,南海出版公司,2023-11
做母亲的经历让我接触到了我内心最深处的'动物性'。
新周刊:《母狗》中有一些素材存在于你的生活中,是什么驱使你写下这个故事? 当你写《母狗》的时候,你自己的生活是怎样的,你当时的心态是怎样的?
金塔纳:我认为《母狗》是对“动物性”的探索。 我们总是倾向于认为人与动物不同,人更优越,更文明,更理性。 但我不这么认为。 有时候,当有人做坏事时,他们会用“非人类”这个词来形容他们,这是他们不喜欢看到的人性的一部分。
在我有孩子之前,我曾经写过欲望,这是我们的本能。 但是当我生下孩子的时候,我有了新的认识,喂养,对孩子的爱,很多行为和感情都是兽性的,甚至为了保护孩子,我会做出非常激烈的动作,这是不理智的。 于是,我在怀孕的时候就开始构思这个故事,做母亲的经历让我接触到了我内心最深处的“兽性”。
新周刊:《母狗》的故事发生在丛林中,你为什么把故事放在这样的环境中?
金塔纳:我本来想讲一个女人的故事。 她想生孩子,但她不能。 我想谈谈这个故事,与自然的斗争,人与自我的斗争。 这就像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希望我写的**可以概括为《女人与丛林,与海》。
当我写它时,我在想我要创造什么样的角色。 如果是像我这样的人,当她意识到自己无法怀孕时,她会回到城市,去看医生,看看生育问题是否来自她或她的丈夫。 她可以有其他选择,例如,她可以***或接受生育**。 但我意识到,我的角色必须出生在丛林中,而她周围只有大自然。 因为这不仅仅是一个关于不孕症的故事,而是关于我们国家的系统性种族主义。 而这场斗争只能发生在别无选择、没有钱的丛林中。
动画短片《母狗》剧照。
新周刊:你认为“丛林”是什么意思,它有某种隐喻吗?
金塔纳 :除了我刚才提到的意思,我还想说,大自然是好的,但也是坏的。 它给了我们所需的阳光和雨水,但它也带来了**和飓风。 我喜欢在书中写关于自然的文章有两个原因。 其中之一是它让我能够更好地塑造角色,在自然界中,你会发现角色的感受和反应非常不同。 此外,我喜欢创造读者以前从未去过的世界,就好像你旅行并到达一个新地方,一切都不同了。 我希望读者在阅读我的作品时也能有这种感觉。
新周刊:你也谈到了很多生活在丛林中的人,在那种生活环境中,你们有一些相似的特征吗?
金塔纳:原住民知道如何与自然和谐相处。 在这方面,他们比我们好。 当你去那里生活时,你会看到他们对自然非常具有攻击性,他们自己热爱自然,但他们也伤害了自然。 我认为城市里的人往往对自己的生活方式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有时甚至把自己的生活浪漫化,把自己过的生活当作某种理想。
但事实并非如此。 那里的土著和黑人生活在非常困难的条件下,他们与该国其他地区隔绝,没有医院,没有道路,没有好学校。 所以,当你看到这些地方时,你会意识到他们的生活条件很差,他们的机会要少得多,但你忘记了他们。
哥伦比亚渔民。 (图片未飞溅)。
“爱是无条件的? 答案可能是否定的。
新周刊:在《母狗》中,母鸡走了好几次,又回来了好几次,她从来没有选择从达马里斯的生活中完全消失。 你怎么看?
金塔纳:我在丛林里养过狗,作为一个来自城市的人,我希望狗可以自由地过上美好的生活。 丛林里的人会用皮带拴住狗,而我不想那样做,所以我没有养狗,因为它们会跑到丛林里再也回不来了,变成野生动物。 我意识到,如果我想养一只狗,我必须试着控制它。 所以有了这个**,我想谈谈狗是如何找到自由的。
此外,我也开始反思母女之间的关系。 小时候,你和妈妈在一起,母女之间有一种理想的关系。 但当女儿十几岁时,她叛逆并开始寻找自己的道路,但母亲不喜欢,母女关系恶化,母亲的身份会破裂。
我们被告知母亲的爱是无条件的,但我很想通过这本书来了解这种爱是否真的是无条件的。 我认为答案可能不是肯定的。 有些妈妈就是喜欢随心所欲,如果孩子不这样做,那么她会惩罚他,甚至出于爱而恨他。
新周刊:在写作的过程中,你有没有意识到母狗的命运和生活在丛林里的人之间有一些共同之处?
金塔纳:是的,确实如此。 有时读者会问我在《母鸡狗》中扮演哪个角色。 我说我是每一个角色,因为我创造了他们。 但我有时会开玩笑说我是狗,因为我认为我是寻找自己道路的女儿。
《母狗》剧照。
新周刊:在**中,我们可以看到达马里斯和达马里斯之间有一些身份对比,一个想当妈妈却做不到,一个是不负责任的妈妈。 你怎么看? 这对达马雷意味着什么? 你认为两者之间最重要的联系是什么(或者正如你在书中所写的那样,这种联系)?
金塔纳:的确,狗不是一个好妈妈,而是一个抛弃孩子的坏妈妈。 但我认为有很多事情正在破坏达马里斯与它的关系。 例如,达米斯嫉妒狗,因为狗可以成为母亲,但她不能。 面对她无法拥有的东西,达马里斯一定非常生气。
《新周刊》:书中有一段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丈夫出去了,达马里斯睡到下午,那天她没有做饭,而是躺下看电视剧、新闻和真人秀节目——读起来会是一种解脱。 在你的生活中,有没有类似的时刻可以带来自由? 你如何调整你的日常生活?
金塔纳:这是个好问题。 我喜欢她有自己的空间,在那里她感到自由和快乐,享受自己,享受生活。 我确实有过这样的时刻。 但是有了孩子后,就变得很困难了,因为你甚至不能自己去洗手间。 现在,我的孩子长大了,他去上学了,所以我有自己的时间,但在那段时间里,我在工作,我尽量早点完成它们,这样我就可以去跑步了。 我觉得跑步对我来说是一种冥想,除了我自己,我什么都不用想。 当然,当我旅行时,当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时,我也有这种感觉。
除此之外,我喜欢看电影,我不再去电影院了,我最喜欢的事情是呆在家里看网络电影。 外面下雨了,我正在和我爱的丈夫一起看电影,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东西。 我也喜欢度假,但你不能一直这样做,因为旅行非常昂贵。
《母狗》剧照。
了解人们的困境会带来更多的同情和理解。
新周刊:在《母狗》中,你展现了一些底层女性的生活困境,那么在日常写作中,你是否有意识地注入了一些女性主义元素?
金塔纳:我想描绘现实,描绘一个女人挣扎的事实。 它天生就在那里,所以它给这本书一种女权主义的感觉,它激发了好奇心、探索和思考。
但我的目标不仅如此,人们对太平洋沿岸的这些地区存在刻板印象,我觉得我有责任帮助人们在其中生活一段时间后打破这些看法。 我写关于贫困的文章,是为了让读者了解贫困如何影响人们,以及这种贫困从何而来。 在了解了这些历史之后,其他人可能会对他们有更多的同情和理解。
新周刊:在剧集的最后,达米斯杀死了,你有没有想过她的暴力**是什么?
金塔纳:当我开始写这本书时,我在想我离杀人犯还有多远,为什么我很生气,有时杀人,但没有这样做,而其他人会杀人。 我遇到过这样的人,他是个好男人,一个好父亲,一个好丈夫,一个好公民,一个勤奋的人,但他用刀砍死了他的兄弟。 这个故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一直在想这家伙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想,也许是因为我有一定的钱,我能接受心理**,享受医疗,而且我没有像某些人一样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抛弃。 这些经历,就像某种特权一样,正在帮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但我还是想探索人性深处的黑暗。 在书中,我可以随心所欲地写,不计后果。
巴拉圭的母女。 (图片未飞溅)。
《新周刊》:我们在马尔克斯、略萨等作家的**身上也看到了类似的题材,那么在拉美,爱情、暴力,甚至扭曲的生活,都是作家们经常写的吗?
金塔纳 :在前哥伦布时代,它是土著,但后来殖民者来了,他们掌权了,我们的历史成为欧洲征服这片土地的产物,将自己的文化强加给另一片土地。 再往后,一些地区遭到暴力镇压和统治,只有古巴解放后成为社会主义国家。 在我居住的哥伦比亚,还有一场长达50年的战争,人们在互相残杀,直到最近,双方还没有进行和平谈判,但暴力并没有结束。 作为作家,我们需要探索这些东西。
新周刊:杀死达马里斯后,有“上山”和“消失在丛林最恐怖的深处”的想法,但一开始,她其实是害怕丛林。 为什么会有这种转变? 在您看来,是什么促使这一切发生?
金塔纳 :这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受到惩罚。 从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起,她就为小尼古拉斯的死感到内疚,她觉得自己对此负有责任。 她一生都在努力做一个负责任、乖巧的人,为的是向大家证明自己是好的。
尤其是长大后,她为小尼古拉斯一家尽了最大的努力,免费为家里打工,让房主无可挑剔。 但是狗打破了窗帘,毁了这一切。 她内心的好人意识崩溃了,她只能对狗做我们能想到的最坏的事情。 杀了狗之后,她觉得自己也应该受到最恶劣的惩罚,那就是在可怕的丛林里。 在那里,她的痛苦会更加持久,这是她对自己施加的最深的惩罚。
本文首发于《新周刊》第651期。
原标题:作家皮拉尔·金塔纳:在丛林中,重新发现人类的“动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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