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十八,阳光明媚,我准备早上回老家,没有堵车,没有长途跋涉,没有风霜雪,这运气不是来自我没有嫁到很远的地方,在省城打工, 离家乡40分钟路程。
回村的省道很拥挤,车子一车接一辆地往前走,整齐有序,动作缓慢,路两旁的树木笔直裸露在那里,像个站在村口看别人热闹的女人,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气氛, 披在树枝上,一排排地看着过去,在阳光下隐含着大摇大摆。
田里的麦秧秆探出地头,望过去,像个头发稀疏的老人,冒着亲切的热气,仿佛看到了小时候提着竹筐在地里挖的自己。 现在田里没有牧羊人的卷心菜,也没有孩子挖牧羊人的卷心菜。
这几天,我每天都像个陀螺一样忙碌,这是我十几年来在娘家呆得最久的时间。
我们要蒸馒头、炒油饼、蒸甜米饭,一起蒸,一起来过这里的春节。 我一个人忙,奶奶八十七岁了,生火剥葱都没问题,爸爸基本上帮不上什么忙,咱们这里是春年,女人忙,男人只负责享受,是辛苦了一年的强者,可是今天的女人一般都没闲着, 而新年是最难熬的。
爸爸说咱们的包子比牛叔家还白,话里还带着几分得意,除夕夜去牛叔家,听他说爸爸磨60斤面粉换100斤麦子,麦麸低价换钱给人底价, 他说,农村人越来越难了,做生意的人骗农村人,逼农村人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花光掉,连磨面的人都欺负市场,城里的天然气进农村,不准农民建炉烧柴。几年前,村里通了自来水,水质让村民们吐槽,不如井水。 如今,我从小就期盼已久的现代文明生活,带着强烈的被资本家剥削的意识走进了村子。 期盼和喜悦完全被时代的进步和人性的诡谲进化所戏弄,我回到村子里,看着这些,总是愣愣,觉得辛苦的日子还是辛苦的日子,好日子还是好日子,鲜艳的外衣洗不清大多数人骨子里的贫瘠。 时代在进步,好思想不传承,坏风向到处吹疮,思想不进步,注定无知接受无知,传承和弘扬无知。
人心不古,天下没落,伤者多是淳朴的农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