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晓月先生:两三件事

小夏 历史 更新 2024-02-03

作者注:方晓月,安徽人,“同城派”方宝后裔,学者方守墩之子。 小时候就读于家乡的一所私立学校,在古典文学方面有着深厚的功底。 1924年,他从日本回国深造,先后在北京大学、华北大学、东北大学师范学院、广州中山大学、上海圣约翰大学任教。 1949年至1971年任中山大学教授,从事教学和学术研究,当选为广东省第一任教授。

第一、二、三届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他的儿子方观(Shu Wu)是著名的文学评论家。 )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的姨妈是一位举止端庄、说话温和的老人,有着名门望族的风度。 其实,我姑姑确实是著名的“同城派”方宝的后裔,而我舅舅的父亲是已故的中山大学教授方晓岳先生。 虽然方先生已经离开了40年,但关于父亲的一切,在舅舅的记忆里,依然如昨日般清晰。

在谈到他最亲近的父亲时,我叔叔用了四个字:才华横溢。 而我想,就算是这四个字,也未必能最大程度地概括方老师的才华和学术成就。 1918年从上海圣约翰大学毕业后,方晓岳先生学的是法律而不是文学,但他深厚而悠久的家族史和对文学和写作的敏锐触觉,使方晓月先生今生很难脱离家族传统。 1919年,方先生写了《我的文学观》,支持“五四”新文化运动的新思想和新观念,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篇文章引起了“五四”新文化运动领导人之一陈独秀的注意。 陈芳的两个家庭是世界朋友,通过陈独秀的介绍,方先生结识了时任北京大学文学系主任的胡。 胡石第一次见到方先生时,惊讶地叹了口气:“我无法想象你这么年轻! 事实上,22岁的方先生后来留在北京大学讲学,成为当时北京大学文系最年轻的讲师。

在北京大学工作两年后,方先生离开北京,在上海商务印书馆工作,随后前往日本深造两年。 在日本,除了日常的专业学习外,方律师还出色地翻译了《欧洲大陆法律思想简史》一书。 阿姨说,她父亲的英语基础相当不错,即使过了很久,每当阿姨问到某个物体的英文单词是什么,方先生都能很快回答。 “圣约翰大学的学生怎么会不会说英语? 我父亲在他们进来的第一个月什么都不懂,但后来他逐渐习惯了。 “《欧洲大陆法律思想简史》的翻译依赖于方先生深厚的英语水平。 阿姨说,这本书是她爸爸和大姐翻译的,他们拿着原著的英文版当场翻译,大妈马用中文写了下来。 姑姑口中的“大小姐”,是方先生的指尖,是婚事的原妻马君婉。 舅舅心目中的大小姐,是文学“老学”底蕴极深,识字量极高的女人,不是深宅院子里没有文化知识的旧社会女人。 马家族和方、尧、张、左是“同城五爷”,马君万的父亲是古代著名作家马启昌。

回到上海后,方先生平日里也翻译圣经,在上海藏经社打工,翻译梵文佛经和佛经,但每天还是把更多的时间花在学术研究上。 阿姨说,父亲在学业上“聪明”“专注”,“聪明”是天生的禀赋,“专注”是他对学习的一贯态度。 阿姨记得,在她4岁的时候,他们住的房子是一栋三层楼房,每次爬上小阁楼,都看到方先生埋头看书坐着,“每一次,总是在那里! 我不知道我在那里坐了多久。 来到广州中山大学任教后,方先生的学术精神并没有随着名气、年龄和身体条件的增加而褪色。 有一年春节期间,阿姨和同学们去花市看灯笼,凌晨1点就回家了,“我记得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爸爸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除夕夜昏暗的灯光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我父亲真的不容易,不容易。 方先生的家在文明路,每天早上,不管有没有上第一堂课,他都要早上5点起床,坐公交车去广威路的中大上班。 方先生胃病严重,每天口袋里都揣着几块汽水饼干,休息时可以咀嚼以缓解疼痛,但实际上他很少在讲课中途休息,生怕这样打断讲课的思路。 他在课堂上仍然不敢懈怠,对待学生更加敬业认真。 阿姨说,她看过爸爸给学生做的作业,字迹漂亮工整,但每个字都写得很小,作业本上密密麻麻地塞满了批注。 有一次,当时还是方先生学生的谭大先教授正准备动身去香港,但作业还在方老师的位置上,他没有完成。 知道学生要走了,方老师强忍着胃溃疡的痛苦,连夜批改完作业还给谭大仙,谭大仙松了一口气。

在外人眼中,方先生是学术界的资深教授,是一位知识渊博、博学深厚、成就卓著、受人尊敬的教授。 在舅舅眼里,方先生是一个让孩子“怕他,很疼他”的父亲。 作为学者,方先生对中国文学理论、文学批评以及后来在音韵学领域的研究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作为父亲,方先生对待世界的态度也深深烙印在后人心中,其中一些已经成为他们不敢忘记的终生习惯。 阿姨说,从她会说话的那一刻起,她就能说“老与老,老与少”,这似乎是父亲教她最早的一句话。 方先生总是教导叔叔嫂子要同情和同情弱者,无论“弱者”多么强大,总之,如果他现在是弱者,他一定是同情的。 阿姨回忆起父亲批评她的一个小故事:当时街上还有人力车,有一次父女俩付了车费后,叔叔等司机找零钱没有走,一旁的父亲生气了,对女儿说: “你为什么不好意思让别人要你的钱?” “说着,他就把女儿带走了。 还有一件事,阿姨上中学的时候,班上一个和她很亲近的同学被诊断出得肺结核,一家人很难辍学。 方先生一听,吓了一跳:“我怎么会辍学呢? 你怎么能不读书? 于是我让阿姨带同学们到他们家住三个月,然后经常让阿姨给同学们一些鸡蛋和红糖补充营养。 “呵呵,我以前很在意肺结核会传染,我没有这个意识,也没注意,就把她带到家里,一起吃饭睡觉,......你舅舅曾经问我为什么这么受欢迎,我有那么多朋友,而且我的中学和大学工作单位对我很好,我想一定是我父亲的待人方式影响了我! 我对周围的人也这样做,我以同样的方式教育我的儿子和孙女。 给人玫瑰,有挥之不去的香气! 阿姨对我说。

方家有名望,对孩子的礼仪和知识教育十分重视,但阿姨说,他们小时候,父亲很少提礼仪、礼仪、礼仪的问题。 “可能是他比较威严,我们都有点怕他,所以小时候我们比较听话,很多事情都察觉不到,没必要专门教他。 “只有一次,阿姨刚坐火车回广州,回到家就又饿又累。 平时家里不用说的礼节是父亲不动筷子,姐妹俩都不敢先吃饭,但疲惫不堪的阿姨当时没有忍住,筷子夹进了盘子里,父亲的手重重地落在了女儿的胳膊上。 “我马上就哭了,我父亲从来没有打过我。 我跑回房间,姐姐对爸爸说,'哎呀,她刚下火车就累了! 过了一会儿,父亲拿了一剂灵丹妙药,帮我包了胳膊,一句话也没说。 那时候我年纪大了,爸爸打我,因为他一直有个观念,小孩子做错事不用打他,他小时候什么都不懂,大人告诉他该怎么做,但大人做错事就该打他,但大人做错了就该打他,但不该打。 舅舅虽然没有继承祖先的事业,但在父亲的影响下,从小就养成了“不放过卷轴”的习惯,也继承了家族成员的习惯性爱好。 “不管你读什么书,我都喜欢拿一本书读。 过去,我的大哥(笔者注:我叔叔的大哥是方晓月先生和马君万的儿子舒武先生)说,我在家乡很小的时候,无论半夜几点醒来,都能听到爷爷的声音(作者注: 方守墩)吟诵。那声音太好听了,就像唱歌一样。 他似乎不必睡觉,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起床然后睡着了。 ”

方先生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学术研究上,对生活并不讲究。 外祖父母也去过方先生家,看到他桌上的菜总是清淡无华,分量都是小盘子,看起来有些寒酸。 阿姨说,爸爸这样做,是为了不吃剩饭,不浪费食物,改不掉骨子里的节俭习惯。 苏日只穿布衣穿鞋,拿完工资后不会把钱用在吃穿玩乐上,而是喜欢去文德路逛街,买点书画拓片等乐事。 1973年方先生去世后,他的姑姑将方先生的许多珍本和手稿捐赠给学校用于商业用途。 在那个生活困难、物资匮乏的时代,如果能卖掉这些古籍,大概可以换取一大笔钱。 阿姨说,她和舅舅当时是在开玩笑,如果把父亲的东西留着卖掉换钱,过上好日子。 但委婉地说,姑姑还是不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我爸不讲究物质生活,如果知道我这样做,也应该同意。 ”

方先生虽然在中大工作,但家人不喜欢社交,所以全家不住在校园里,而是住在东山市文明路的“南轩”宿舍楼里(笔者注:在今天大学东门的旧广东省博物馆里)。 虽然他不和其他同事住在一起,但方先生在中大的教授和朋友总是喜欢来南轩聚会。 在舅舅的印象中,詹安泰先生是一个非常健谈的人,喜欢聊天,声音洪亮,精力充沛。 容耿先生也是方先生的好朋友。 容老的性情比较直白,“文革”大劫,容老被迫站在台上被众人“批评”,下面的人说了一句话,台上的容老反驳了一句话,气氛相当紧张。 但方先生说话,容老才不会反驳。 因为即使方先生指出容老不是,他也必须实事求是,不能有丝毫的含糊不清和诽谤。 还有尚成左先生,“尚先生和我父亲的关系最好,因为他住在学校里,我父亲住在校外,每次发工资都带给我父亲。 他们一起聊了很多事情,有一段时间他们总是在讨论李书彤,他们说我在听,我也有兴趣听,你看,虽然我不懂中文,但我也找了很多弘毅师傅的书来读, 这都是受我父亲的影响!”

方先生死在湖北叔叔婶婶工作的“乌三农场”。 说起父亲的去世,姑姑总感到遗憾和难过:如果父亲当时留在广州,这里的医疗条件比农场好多了,到时候应该能治好病了。 但想了想,舅舅当时只好把方先生带出了广州。 “文革”对方老师的打击太大了,虽然在部队里没有被公开批评,只是因为他是“反动的学术权威”,他就提前退休了。 “我父亲受不了这样的决定,正要去上班的时候,几个红卫兵走过来对他说:'老方,老方,组织说你是反动的学术权威,人民内部的矛盾不是作为阶级敌人来处理的,而是内部的, 这样你就可以早点退休了。“唉,他们以前叫他'方老,方老',他们把'方老'这个词换成叫他'老方',他怎么受得了? 退休后,父亲开始喜欢发呆......后来,几个小红卫兵跑到“南轩”那里,一进屋就跑来跑去,把方先生的书翻得遍体鳞伤,最后还用鞭子抽打他。 方先生**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随后,他默默地回到房间关上门,家里的保姆听到房间里有奇怪的响声,赶紧冲进房间,发现方先生已经用剪刀割伤了他的脖子和手腕。 “我不是说过我爸爸很有同情心吗,他以前帮我用蚊帐捉蚊子,但他没有开枪,也从来没有杀过蚊子。 那段时间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和刺激,才下定决心割断自己的脖子和手腕! 好在方先生及时获救,没有伤到血管,但舅舅再也不敢把他留在广州了。 来湖北休养后,方老师一直希望能回到中大任教,但不久后不幸因病离世,这个愿望终究没有实现。

方先生一生住过很多地方,曾应邀到张学良创办的北大、华北大学任教,当时的“民办文化大学”创办人吴康甚至邀请方老师到台湾任教。 阿姨说,方先生当时确实考虑过要不要去台湾,但怀着对新中国、新社会、新生活的向往和向往,最终留下来,选择在广州中山大学继续他的学术生涯。 方先生非常喜欢广州这个城市,觉得这里的城市氛围非常浓郁,热闹非凡。 至于中山大学,方先生在世时并没有透露太多对学校的感情,但在他去世后,他的姑姑曾经整理过他的随身物品,发现了一个他经常随身携带的小锡盒。 以前,阿姨只知道金香膏之类的小物件,爸爸总是喜欢放在床头,没事的时候就会打开,还开玩笑地称它为爸爸的“百宝箱”。 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有一条整齐的白色围巾,一层一层小心翼翼地包好,打开最后一层,是一枚中大校徽。 在离开中大后的几天里,方先生对中大的感情一如既往。这个被他视为珍宝的徽章,是他离开教学坛后精神的凝结点,凝聚了他对中大的怀念,以及对他毕生奉献的学术事业的纯朴感情和激情。

从家族传统来看,因为父亲的劝告,舅舅没有继承方先生的事业,但作为父亲和长辈,方先生的细微言行,深深地影响着他的子孙后代。 文人的方晓月和历史的方晓月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但作为父亲的方晓月和亲戚方晓月却鲜为人知。 但老先生的野心、精神、风度、态度和原则,都体现在“父亲”的角色上。 80年代方先生的《中国文学批评》一书再版时,姑姑把它送给了当时正在学中文的母亲,现在母亲又把它送给了我。 翻开封面,扉页上是方先生青春的**,背面是方先生写的“什么时候有酒,重又细**”。 谈起这本书,阿姨对我说:“前段时间,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重温我父亲的《中国文学批评》一书,说它是'文学批评史上一颗失落的明珠'。 这些东西我用中文听不懂,但难得他能用这么薄的小本子,把自己想讲的东西讲清楚深刻。 我和儿子暂时不能继承这些知识,所以你要努力! “我不敢把自己当成方先生的'后代',毕竟只能和方先生算是远房亲戚,也不敢指望自己能达到方先生的学术水平和精神高度,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鼓励自己,让更多的”中国人“认识和理解这位伟大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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