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被子里用力伸了个懒腰,这是六年半以来我第一次在冬天睡得这么暖和。 那个叫加热器的铁家伙太棒了,房子里阳光般的温暖就是它给人的。
我妈妈给我带了裤子和长袍,这样我冬天就可以不穿棉质衣服呆在家里。 袜子很热,我妈妈昨晚帮我洗了,放在加热器上,早上晾干。 我刚有这双袜子,晚上不能洗,所以第二天就不用穿了。
大哥和嫂子去打工,二哥和二姐去上学。 我终于可以认真看看我大哥的家了,这是我将来要住的地方。
我们住的那栋楼是一栋新建的厂房,是一栋苏联风格的建筑。
我坐在宽阔的木窗台上,望着远处的群山,山上被雪覆盖,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雪。 我打开小窗户,一阵冷风吹进来,我也不在意,而是伸出小脑袋看了看。 我看到三楼的阳台,建筑真漂亮,我可以站在阳台上看风景,我家应该有阳台。 可惜我家在二楼,只有顶楼三楼有那个雕花水泥阳台。
那天那个样子让我向往阳台,带阳台的房子多舒服啊!如果我们家里有阳台,我妈妈就可以坐在阳台上看书喝茶。 我不知道我骨子里有没有小资产阶级的思想,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
看完窗外,我打开走廊的门,认真地看了看昨天走的楼梯。 我走过家乡的台阶,镇上的舞台上也有台阶,我走过一次。 大楼里的台阶叫楼梯,昨晚第一次走路,我走得很小心。
楼梯的扶手是水磨石,很光滑,只见一个男孩骑在水磨石扶手上,整个上半身都贴在扶手上,慢慢地往下滑,就像我在家乡的干草堆上滑下来一样。 我认为能够这样玩是一种新奇。 但我是个女孩,骑在上面看起来不太好,我心想。
我在红色闪亮的地板上打滚,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和雕刻。 电,电,我心想,太好了,我晚上再也闻不到煤油味了,电灯也闻不到了。
我问我妈妈为什么在灯泡上戴一顶小帽子我妈妈告诉我,那不是帽子,它叫雨伞,是为了让下面的光线照得更强烈。
屋内屋外,上上下下,我上下打量,楼好好!大哥和嫂子真的很能干,他们可以住在楼上,他们可以让我们住在楼上。 我的大哥和嫂子成了我的偶像。
妈妈高兴地看着我,问我,你喜欢这里吗?我说,当然,大哥家这么好。
我妈说,你知道你大哥为什么能住这么好的楼房吗?告诉你,不是他们厂里的人都能住,有的住小平房,有的没有电灯!
那我大哥为什么能活下去呢?我妈笑着说,因为你大哥大学毕业,是工程师。 我们和李主任住在楼上,你大哥享受着厂里干部的待遇。
我记得大学毕业后可以住在一栋楼里。 我想我要向我的大哥学习,我要上大学,我要住在一栋楼里。
邻居王阿姨来到我家,给我妈妈送来了两包零食和一小袋苹果。 我很好奇,我们刚到,妈妈也不认识王阿姨,那她怎么来我大哥家带礼物。
王阿姨问了寒暖,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并告诉妈妈,我大哥和她爷爷,也就是她老公,关系很好。 让我妈妈有事做,找她就好了,她不去上班,她有时间,不客气什么的。
大哥大学毕业后,很少回老家,母亲对大哥的情况了解不多,几个月后才通过一封信知道一些关于我大哥的事情。 娘缺人了解情况,王姨娘自己上门,娘娘很开心,对王姨很客气。 妈妈重复了一遍,我刚来,我什么都不懂,请你照顾我。
用今天的话来说,王阿姨就是一个信息库,对我大哥和嫂子了解很多。 她在和我母亲说话,我是一个观察者,我是一个严肃的观察者。
王阿姨说,我大哥是工厂的技术高手,工厂最需要的就是我大哥这样的人才。 厂长安排大哥住在楼下自家,就是为了方便商量事情。 厂长特别看重我大哥,他已经是总工程师办公室主任了,前途一片光明,下一步可以当厂长。 听到这话,妈妈脸上露出了笑容,却对王阿姨说,太神奇了,她王阿姨在外面不能这么说。 王阿姨说,我明白了,这不就是我们说的吗。
王阿姨换了个话题,说她爷爷是车间主任,大哥经常去她爷爷的车间一起讨论工作。
王阿姨还说,我嫂子很了不起,在工厂工会工作,一提到我嫂子刘兰的名字,工厂里就没有人不认识她。 在工厂的工人大会上,我嫂子大肚子站在台上,没有剧本也能讲一个小时。
王阿姨对我大哥和嫂子赞不绝口,对我妈妈很是奉承。 我看着妈妈,笑容灿烂,眼睛里有光,鼻子有点酸,自从我爸爸去世后,妈妈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王阿姨走后,我问妈妈,你不认识她,她怎么来看你?我妈说,傻姑娘,你以为她是来看,给送礼物的吗?为什么不呢!我不是说要来看你吗?我傻傻地问妈妈。 人家来看你大哥嫂子的脸,礼物是给你大哥嫂的,那些东西不许碰!
我还是不明白,看着我妈妈的眼睛。 我妈妈接着说:“想想看,如果没有你大哥,人们会认识我吗?这是以我的名义,拍你大哥和嫂子的屁股。 你还年轻,不明白,但你以后会明白的。
王阿姨几乎每天都来我家,有一天,她给我妈妈带来了两串她自己腌制的烤串。 那是我第一次吃东北酸菜,我特别喜欢。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 当我早上从窗外望去时,我被雪覆盖着,一直到我家的窗台,一直到后面的山。
今天是星期天,大楼里很安静。 妈妈叫我穿上棉衣,跟着二哥出去扫雪。 我以前从未做过扫雪,所以我兴奋地和二哥一起出去了。 我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是那种用来烧煤炉的铲子。
当时,大楼前的积雪不是环卫工人自己扫的,而是大楼内每户一人参加集体清雪。 只要下雪,就不用通知,每个家庭都主动干活,没有懒惰。 懒惰会伤害自尊心,整栋楼都会看不起你。 如果你的人口很多,你就会有更多的人。
清理积雪就像邻里聚会,大人和孩子混在一起,发出很大的噪音。 大人们用滑雪板把路上的雪推开,我们小孩子把雪一起铲起来堆在路边,堆成大雪人。
李主任带着两个女儿去清雪,二哥特意给我介绍了李主任的两个女儿。 他们穿着红色格子粗花呢夹克和羊毛帽,黑色卷发露出帽檐之外。 她们是白色的,睫毛又浓又长,简直就是两个大娃娃,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 他们还有两个外国名字,Dani 和 Annie。
二哥很有礼貌地对他们说,这是我刚从老家回来的小妹妹小娴。 以后可以带她陪你玩,好吗?他们俩看着我说:“好。
这时,李主任走了过来,我不需要二哥说,就向李主任鞠了一躬。 李主任很开心,拍了拍我的肩膀对二哥说,妹真的很客气。 我腼腆地笑了笑。 对我来说,向大人鞠躬是家常便饭,妈妈总是教导我,见到长辈时,一定要鞠躬打招呼。
丹妮和安妮问我什么时候从家里回来。 我一个接一个地回答了他们。 我说话的口音带着我们家乡泥土的味道,逗得姐妹俩哈哈大笑,一起清雪的男生们笑得更大声了。 我习惯了被他们夸奖和嘲笑,我差点哭了。 这是我第一次去城里大哥家的时候被嘲笑,我就不再说话,默默地听着丹妮和男孩们说话,看着男孩们打架。
当我清除完积雪回到家时,我用了我在家学到的第一句东北方言。
我进屋脱鞋,问妈妈,你在干什么?Ha 将发音为第二声调。
二姐笑了,二哥就站在我身后,给了我一巴掌。 说,学得快!太丑了,学不了东北方言。
我太委屈了,我哭了,哭着说,我在家乡说话,他们都嘲笑我。 二哥见我在哭,语气柔和了下来。 说,他们嘲笑你,不准你学东北方言,我还嘲笑他们!今年,已经发布了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普通话的通知。 以后,全国人民都会说同样的话,没有人会嘲笑任何人。 我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通知是什么,反正我记得二哥不让我学东北方言。
孩子们学语言很快,在楼里和孩子们玩了几天后,忍不住说起了东北话,实在是控制不住了。 因为说了干哈之类的话,二哥又打了我几下。 我不想让二哥一直打我,所以我在家里和二哥二姐一起学普通话。
一个冬天过去了,我七岁了。 这个冬天,我感觉自己突然长大了。
我想了很多以前没有想过的事情,也学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我向往美好的生活,我知道我必须努力学习,多读书才能长大,才能过上好日子。
我想被别人羡慕和尊重,我知道我必须和我的大哥哥和大嫂一样好才能被称赞。
看到下雪,家家户户都能出来清雪,厂长也不例外,我知道除了做自己的事,还应该做好公务。
还有,李主任家里的两个漂亮姑娘,肯定是大家都喜欢的,我也想成为那样的人。
这个冬天,我每天都在经历新事物,经验就是成长。 俗话说,三岁大,七岁老,这是千真万确的。 我七岁的孩子似乎已经确立了我的价值观和人生观。
一个在乡下玩泥巴的小女孩变成了一只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