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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东方. 从远处看,平河流经的地方,有一排大树矗立在高高的堤岸上。 从远处看,一排排高大的树木几乎是均匀的,在空中形成了一条大致齐平的虚线,从天空的一角延伸出来,转成一道弧线,直奔藻湖的广阔水面。
之所以能有沙盘般的视野,直接在停下来看陆地上河流的来龙去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靠着新安北堤的改造,人们可以直接在这里开车驰骋。 同时,也要看这里是绵延数十公里的新安北堤的起点或终点,而枣栖湖源头的所谓生态空白地带,没有经过大规模的硬化处理,几千年来仍保留着枣栖湖作为天然湖泊的原始风貌。
硬化的路戛然而止,没有木板路,没有桥梁,也没有草和花,包括芦苇,冬天来临时必须移走。 湿地中沿着S形蜿蜒的河道,是一望无际的草地上一条人脚的隐约路径,时而可见,时而隐蔽,时宽时窄,时高时低。 大多数杂草和野花在冬天已经枯萎,只有少数生长在靠近地面的物种仍然顽固地保持着耀眼的鲜绿色,与高岸上大杨树斑驳的黄叶形成鲜明对比,大部分叶子都落下了。 这条小路沿着一条在泥泞中大致宽阔的河流走,充满了人类在原始时代看到河流时的远古景象。 没有过渡,没有河岸保护,只有平地上的一条河。
我记得多年前,我第一次在德国斯图加特附近的土地上看到这样一条河,看到一条比我能看到的更远的河流,我感到震惊。 在地球的原始环境中,那是没有人类干扰的河流的古老外观。
如今,在枣栖湖中,在平江口环绕湿地的河边,终于可以看到类似的河风。 跟着它走到远处,到达由高大的杨树支撑的平河的最后一段,真是令人兴奋。
沿着长满大杨树的堤岸上绿树成荫的小路走,两旁树干密密麻麻的缝隙之间,可以看到广阔的绿麦田和干草湿地。 在平原上,堤坝高出平均地面的高度很小,足以让走在上面的人拥有遥远而居高临下的景色。 这样的景色在任何季节都令人赏心悦目,对于那些因为生活在过于平坦的平原上而无法提高视野的人来说,这几乎是唯一的机会。 如果你走在堤岸上,你总能看到两边的土地,你总能看到河尽头的淀和河流发源地天际线上的山脉。 当你走到堤岸时,你连接了左右,你使自己清楚地位于地球地理的背景下。
平河堤上的杨树叶子已经完全干涸,走上去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高低不一的灌木和植物是渐变的,曾经在春夏繁茂的各种植被,依然保持着枯萎的原貌。 夏天,扁平的体顶是圆的,平安麻果的味道已经干瘪,变得无比的黑,喇叭花的圆花种子一个接一个,扁平果实的藤蔓被风吹得白色的降落伞,枣树的小圆果已经由红色变成了黑色, 而一枝黄花的桃形果实长满了刺,桃形果实裂开,露出密密麻麻的黑色花籽......里面当所有的花草都以如此干燥的形态出现在脚下和手边时,汇聚后的宁静气氛蔓延开来,让走进这片风景的人不由得随之平静下来。 这是北方冬天特有的气息,让每年永不停歇的脚步都有宝贵的时间驻足回首。 这种停下来回头看的形式可以是透过加热的窗户凝视,也可以是在地面上放纵徒步旅行的形式。 探索平河这样的地方,在其他季节总是被太多的植被和昆虫和动物占据,沿着它广阔的地理存在走得更远很远,直到你满足于冬天不容易有的运动疲劳。
平河很深,深河里长着茂密的小树,小树的树梢没有堤高,树根处有闪亮的水,就是平河即将入湖时的流水。 随着河道向前移动,一侧的堤坝突然转向另一个方向,河道以喇叭状展开成一片浩瀚的水海,堤岸逐渐消失,河流也逐渐消失,只留下一个海洋般的湖泊。
这一幕,想必是这么理论上流入湖中的场景,还是足以让人盯着它看久,久久回不来的。对于眼前如此广阔的地理景观,对于我们生活的水土上壮丽的地理节点,对于作为个体的我们自己,我们终于有了身处如此广阔宏大世界的个人感受。
人们喜欢去海边,去瀑布,去高山的山峰,去悬崖,去海洋的中央,去平原的深处,他们也喜欢像这个地方,河水平静祥和地流入湖中。 看地理风景是一回事,让自己确认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具体方向感甚至哲学又是另一回事,有了这样的体验,有了更多这样的体验,多了这样的体验,多了身体的身体快感和地理刺激,才能更接近生命的真相和本质。
这一带没有过度人为地参与枣栖湖和白洋淀的景观改造,至少目前是这样,还保持着河流流入湖中的老样子,没有游客,除了沿途的一两个垂钓者外,没有其他刻意利用的旅游景点。
来来往往的道路泥泞不堪,往往崎岖泥泞甚至坍塌,倒下的树干和歪歪扭扭的树枝往往清晰可见,凌乱不整齐,却带着那些摇曳的姿态的丰富与美感,绝对统一,绝对不复存在。
走在里面,总有寻找和发现的惊喜,总有孩子们奔向野外玩耍的阵阵欢呼声。 阳光下微光不一的水流,棕白相间的小灌木丛,长满脉络的巨大叶子,被波光粼粼的树干遮住的蔚蓝河水,野鸡受惊时惊慌失措地飞走的声音,以及从脚边传到远处的嘎嘎声, 都让人开心。
用自己的双脚踩踏大地,在发现与审美交织的兴奋中,可以深深体会到身为大自然之子的无尽喜悦。
对自然的本来面貌“留白”,不做太多的人为干预,在农业社会的干预层面上保持这种“空白”,既是审美的辩证需要,也是一大功德。 人类在拥有了金钱和机器的无穷力量之后,仍能掌握尺度,适度停下来,怜悯下属,对自然有适度的“不作为”,即对子孙后代的福气。
我希望所有的大树不要一时兴起就被砍掉,道路将被彻底硬化,所有自然的痕迹都会被清除。 纯粹的规划冲动,似乎是在喜马拉雅山上放一块规格和颜色的瓷砖,忘记了平江流入湖中的阿弥陀佛河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