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吕峰，南开大学现代管理学院院长
南开大学商学院人力资源管理系副教授。
责任编辑 |祁青.
从人力资源管理最微观的层面分析员工的个人绩效时，通常有这样的公式：绩效=工作态度和工作能力。它简明扼要地告诉我们：要么工作态度不够（不想做），要么工作能力不足（做不到），要么两者都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员工的表现就会有问题。
这个公式也可以用来分析创业者，但需要稍微调整一下：创业者的工作态度根本不是关于996的激情，创业者为企业建立业务的能力，如果这两个要素中缺少一个或两者都有问题，那么企业的业绩也一定有问题。
“躺平”是用来形容新生代员工工作状态的词，似乎也可以用来形容一些创业者的现状。 只不过企业家的躺平更表现在无所作为上，所以整个企业感觉好像缺少了“态度”，变得平庸;过去，企业发展更多依赖企业家的洞察力和对外部机会的领导，企业没有建立与其知名度和品牌相匹配的内部组织能力，这使得企业难以有效应对不断变化的环境。
然而，消极并不是生活应该有的样子。 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一个真正的战士，敢于面对凄凉的人生，敢于面对滴落的鲜血。 “虽然有各种不尽如人意的期待，进步的步伐可能会放慢，但真正的创业者还是要一如既往地向前迈进。 为了走上未来之路，企业家应该认真思考两件事：重新点燃激情和建设能力。
无论你如何定义创业，你都无法回避最重要的因素——激情。 激情可以有多种形式：我们可以看到，一些企业家在业务处于低谷时，仍然能够发表激动人心的演讲，我们也可以看到，一些企业家可以用激情换取背负重物前行的韧性。 具有一定超然激情的创业者，更能散发出独特的风格和魅力。
然而，经过几年的疫情，企业的挑战和现实的压力对创业产生了一定的负面影响。 考虑到激情是影响工作动力、领导韧性、团队凝聚力最直接的因素，创业激情的减弱自然会影响企业的整体绩效。 从整个社会的角度来看，创业热情的丧失，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是社会财富创造的损失。
提升经营业绩的前提是重新点燃创业者的激情。 那么，企业家的激情从何而来？2024年霍桑实验后，美国哈佛大学心理学教授乔治·埃尔顿·梅奥出版了管理思想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著作《工业文明中的人性问题》，明确提出了“人际关系论”，其中特别提到了生产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人们的士气，“来自家庭、社会和企业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们不妨将梅奥教授所描述的“士气”的一般含义理解为企业家的激情对于创业激情的回归，至少有三点很重要：（起源）家庭更多的是强调个人的先天条件;社会是指变化中的机遇和挑战;组织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组织内部的人际关系。
通过许多优秀领导者的表现，我们必须承认，企业家的激情很大程度上是与生俱来的。 尽管他们的激情可能很沮丧，但只要给他们一点时间，只要他们不持续伤害他们，他们就可以修复自己。 对于创业者来说，一时的低迷或不快乐，都无法掩盖底层的力量。
修复是一种自然的行为，就好像我们的身体每天都在修复一样。 在现实生活中，在健康和ICU之间，其实身体的自我修复是比较多的，只要能给身体更多的时间和条件，基于本能的自我恢复功能，就能让我们的身体保持良好的状态。 只要看看三一重工的梁文根、觉威鸭脖的戴文军、泡泡玛特的王宁就知道，没有强大的自我修复，怎么可能一路坚持下去。 绝对这也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要突破弹性的极限。 如果能为维修创造一些条件，当然会缩短维修过程。 所谓条件并不复杂，无非就是不打扰、不干涉、公平、开放、让新事物不断发生。 真正的企业家不惧挑战和困难，他们的激情也因此而更加强烈。
今天，人们习惯于将不断变化的环境浓缩为可变性、不确定性、复杂性和模糊性，这通常被称为 VUCA（波动性、不确定性、复杂性和模糊性的首字母缩写）。 但是，不知何故，过分强调其中的“u”，甚至用“不确定性”覆盖环境的所有特征，显然是不严肃的。
从创业者的角度来看，“不确定性”恰恰是激发创业精神的最重要因素换句话说，没有一个真正的企业家喜欢确定性。 环境的复杂性和模糊性对企业家来说也不是问题。 但第一个经常被忽视的因素，波动性，是对创业的最大伤害。 例如，政策的突然调整。 想想看，正常经营的企业必须因为政策变化而立即做出调整，甚至戛然而止。 波动性的最大问题是信任危机。 其实，近几年人们经常讨论营商环境，这是为了给当地带来一定程度的稳定，让生产经营活动得以顺利进行，也是稳定创业者心态的重要举措。
管理学借用佛教的一个概念——“正念”——来描述人们对内外环境的感知或意识，是对当下的一种开放的、接受的、集中的客观认知，即正念是对内外环境的全面、无条件的认知。 观察外部事物，没有任何先入为主的判断和评价。 这其实是非常困难的，因为过去的经历和偏好很容易把人们带入选择性注意的状态。 一旦获得选择性注意，个人的判断和行为不可避免地会进入更不宽容的状态。 失去正念的领导者往往更加以自我为中心，认为商业决策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的创业者不仅知道环境从来都不是“确定的”，而且环境正处于“变化”的状态，拐点可能在下个季度。 对于外部环境的多变性，企业家不应该轻易地通过保持正念来活在别人的意见和判断中。 这样，你才能更好地保护你的激情。
减弱的热情似乎具有传染性：企业家失去动力，企业经营陷入平庸，中层管理者开始得过且过，员工开始让“躺平”成为常态反之，当员工无视公司各项制度，开始“钓鱼”取乐时，中层管理者只在目标制度下进入维护状态，管理者会感到身心更加疲惫。 我经常听到创业者朋友说，“我带不上，我根本带不上！我常说，我们应该像子弹头列车一样，每辆车都应该有动力，但员工们在等待你的动力。 说到这里，谁激励了我们？“无论如何，员工对企业家激情的反应对企业家的心态有重大影响。
事实是，在21世纪的第三个十年，在“00后”即将成为工作主体的组织中，企业与员工之间的关系正在发生变化。 不久前，东方甄选正在经历一场人事动荡。 事实上，在20世纪初，公司与员工之间的关系已经在发生变化。 “科学管理之父”泰勒一再强调，“先生们，这是伟大心理革命的开始，也是迈向科学管理的第一步。 所谓心理革命，泰勒明确表示，管理的目的是一起把蛋糕做大，而不是想着分享蛋糕。 在过去的一年里，在指导公司时，我经常问高管的一个问题是：“现在，人们总是在讨论如何激励员工好像这是一个片面的问题。 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激励你的老板？”这样的问题很容易模棱两可，甚至会被贴上极度否定的标签，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首先要基于观念的调整，如果你仍然坚持员工只能通过工作来领取工资，你自然会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无聊的问题，但如果是在“命运共同体”的概念下， 这当然是要认真面对的。其实员工也知道，如果老板关门，或许可以不用为温饱发愁而积累财富，但对于更多的员工来说，他们需要从头开始找工作。
从历史上看，许多故事一再说明，当许多领导者处于困境中，甚至对未来摇摆不定时，下属的表现可以增强他们的信心。 在井冈战役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新组建的湖南军战士被太平军折磨致死，无力回天。 曾国藩悲痛欲绝，于是跳水自杀，幸好被手下及时救起。 当时曾国藩的情绪可以说是极度低落，但又一支进攻湘潭的湖南大军，在塔奇布的带领下英勇作战，给太平天国的精锐部队林少章造成了惨重损失。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恢复了曾国藩的信心和威望，也坚定了曾国藩整顿军队的决心。
今天，企业家和他的员工处于一种相互充实的关系中。 或者，更进一步说，不是老板和员工，而是一个充满激情的人和他的伙伴。 当企业家陷入低谷时，他的合伙人不能袖手旁观。 在《论语》中，“君主使臣彬彬有礼，臣臣忠心耿耿”，好关系有赖于彼此的真诚奉献。 如果前两条建议是写给创业者的，那么这一条不妨转嫁给员工，也请大家好好想想如何“呵护”创业者的宝贵激情。
光有激情显然是不够的，经过近几年的风风雨雨，创业者必须认真考虑组织能力建设的问题。 在同一场风暴中，更强壮的船只可以安全地航行到另一边;在同样的金融危机中，更强大的公司才能站稳脚跟。 在这里，我们尽量简化，将组织能力解构为企业存在的基本能力和企业发展的跟踪能力两部分。
一个能够生存的企业应该具备的能力，就是所谓的基础能力。 正如一个人的基本身体状况是免疫力的基础一样，一个组织的基本能力并不能保证组织在竞争中脱颖而出，但它是组织正常运转的条件。
基本能力是什么？有各种各样的研究。 比如，有人总结了生产和技术创新、经营管理、战略管理等能力。 这里我们不妨应用一下企业管理中人们非常熟悉的“人、物、物、物的供销”基本制度，这个制度适用于不同的企业规模、不同的行业，无论是刚刚起步的小微企业，还是巨型企业集团， 无论是制造企业还是金融服务业，这些最基本的系统都是企业运转的支撑，就像作为生物个体存在的人有八个系统一样。在瞬息万变的环境中，企业需要不时仔细检讨基本管理体系的运行状态。
企业的基本能力是一个不断变化的概念，因为企业在不同阶段或状态所需的基本能力也是不同的。 例如，对于不同年龄段的马拉松运动员来说，所需的基本能力自然是不同的。 因此，我们对基本能力的定义是完成其任务所应具备的相应的最基本的能力状态。
如果说创业者常说的核心竞争力是以竞争对手为锚定的，而后来出现的动态能力、组织能力等学术概念则以企业自身为锚定，那么我们这里定义的赛道能力就是市场和客户的锚定对象。
要想在逆境中生存下来，重要的是能力不是企业单方面的自言自语，而是要以市场为基本锚点，这是组织必须具备的赛道能力。 生物进化的历史告诉我们，碰巧具有适应未来环境变化技能的生物体幸存下来，而不是像恐龙和蚂蚁那样强大。
在今天的企业实践中，为了能够了解客户需求也可以说是无所不能，尤其是现在借助互联网信息和强大的算力，大数据分析可以帮助企业做到更清晰的了解客户需求。 尽管技术越来越令人头晕目眩，但逻辑仍然是一样的：
谁将成为我们未来的客户？客户需要什么？客户有最终需求吗？客户需要清楚还是模糊？客户需要稳定还是变化？客户需求是统一的还是多样化的？客户需要是真实的表达还是虚假的表达？客户知道还是我们知道客户需要什么？
为了使能力建设更加基于学科，公司需要谨慎地将能力建设视为其计划的关键要素。 工作计划不仅涉及完成的任务，而且涉及通过完成任务来发展能力。 一个企业的成功，不是因为它打败了其他企业，而是因为它成为了更好的自己，这样成功才能更持久，这样的企业才能赢得人们更广泛的尊重，也让组织有更强的适应环境的能力。
重燃激情、建设能力，还需要创业者正确认识自己，通过深入反思克服自欺欺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然而，只有当建立了明确的因果关系时，才能提出更有针对性的方法来改善行为。 归因理论指出，人们在寻找因果关系时，往往会发现一种叫做“自私偏见”的谬误，即个体倾向于将成功归因于自己的能力或努力，而将失败归因于外部约束或变异。
如果心理上的误解是不可避免的自然现象，那么创业者不妨给自己做一个强制性的设定：内部归因，即从自己的角度思考一切。 如果是这样，哪些外部因素提供了支持？你做了什么样的合理行为？如果你做得不好，你自己有什么原因呢？外部条件已经足够了，但你自己的反应有什么问题？
辩证法告诉我们，内因是事物发展的根本原因，外因是事物发展的第二原因。 这意味着无论你成功还是失败，你都可以自信或诚实地审视自己的原因。 只有把“为自己谋求自我”作为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基本点，才能实现真正的成长。
目前，很多企业经营中遇到的困难，除了受到外部因素的影响外，很大程度上都是内部管理的问题。 近两年，人们开始谈论“降本增效”，这显然是因为之前的发展忽视了管理，忽视了细节，在规划上没有仔细。 很多企业的成功往往取决于企业家的远见卓识和商机，但在内部管理上还存在很大的差距。 通过“回头看自己”，企业家可以更踏实地带领企业从优秀走向卓越。
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是企业家精神的不竭源泉。 真正的企业家，他们是时代的潮流引领者，他们应该在变革中承受非凡的压力，他们应该为变革中的社会创造价值。 我衷心希望创业者能够转向自己，重新点燃自己磅礴的激情，这是创业者拥有的最重要的资源，也是催化一切资源的资源。 同时，要扎扎实实地为企业建立相应的基础能力和跟踪能力，才能取得稳健而深远的成果。 每一天太阳升起，你都可以拥有这个时代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