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塞斯本人是这样描述《花月杀手》的:我希望它像一部有预定主题的作品,但随着它的发展,它变得丰富而激烈,然后被扔进了一个漩涡。 」
事实上,这部电影的外观和感觉类似于大型交响乐的表演,交织着几个主题和部分,管弦乐队的表演并不完美,但流动的方向很重要。
斯科塞斯构建了亲密与暴力、悬疑与罪恶、控诉与忏悔的复调表达,他在接受《视觉与声音》杂志采访时说: 这个故事是关于欧内斯特和莫莉相爱,其核心是他爱她。 」
这并不完全正确。
欧内斯特对莫莉的爱充满了毒药,常常是盲目的和空虚的。
从本质上讲,《花月杀手》确实是爱,准确地说,是斯科塞斯对奥塞奇人和奥塞奇文化的爱,尽管他并不真正了解对方,直到电影的最后,他才保持着谨慎的距离,远远地看着他们。
《花月杀手》是《纽约客》专栏作家大卫·格雷恩(David Grayne)的长篇非虚构作品,开头是以下一段描述2024年奥塞奇原住民定居点的段落:
奥塞奇人已成为世界上人均收入最高的群体,纽约杂志《展望》惊呼这些印度人赚了很多钱,这让银行家们感到非常沮丧。 」
记者们用耸人听闻的故事吸引读者的注意力,如奥塞奇大亨和红色**百万富翁、红砖豪宅和耀眼的水晶吊灯、钻戒、皮大衣、司机等。
一位作家惊讶地发现,奥塞奇的女孩们在最好的私立寄宿学校学习,穿着昂贵的法国服装,而小女孩们就像一群误入美洲原住民乡村的美丽巴黎女孩。
虽然部分历史长期以来一直被埋没在未发表的档案中,但围绕美洲原住民或美洲原住民的刻板印象早已根深蒂固。 以至于当斯科塞斯第一次访问俄克拉荷马州的灰马时,他意识到大多数当地人都对他持谨慎态度:他会让我们的故事成为充满暴力、酗酒和疯狂的陈词滥调吗?富人镇、飞驰的豪车、炙手可热的大亨和贵妇,酒精和暴力催化的谵妄气氛,以及,一大群因为过分纯真而被残忍肢解的人——斯科塞斯在影片中并没有回避这种标签,但《花月杀手》却值得注意的是镜头与奥塞奇人的距离。
莫莉很重要,理查德·布罗迪在《纽约客》的长评中断言:莫莉是《花月杀手》中真正的中心人物,她是影片剧情的支点,她赋予了故事内心探索的深度。 饰演莫莉的莉莉·格莱斯顿,值得提前锁定明年的奥斯卡颁奖典礼。 而这并不是一部让莫莉说话、听她说话的电影,《花月杀手》的叙事视角来自白人男主欧内斯特的视角。
格雷的原著从联邦调查局白人调查员汤姆·怀特的视角开始,然后作者本人梳理了大量未发表的资料,从历史的残骸和碎片中拼凑出奥塞奇人的可怕和诡计多端的历史——油流的草原如何成为浸透印第安人鲜血的墓地。 按照斯科塞斯最初的构想,迪卡普里奥是要扮演汤姆·怀特的,但他马上意识到这个角色是一个没有悬念的好人,以至于缺乏戏剧张力。 在那之后,迪卡普里奥和斯科塞斯的诉求都转移到了原本微不足道的同伙欧内斯特身上。 叙事从欧内斯特的角度展开,这使得影片的基调与原著完全不同。 欧内斯特去灰马与他的叔叔黑尔会合,黑尔是一个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无处可去的人,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渴望在别人的土地上挖金子致富。 欧内斯特既是即将与印度女人陷入扭曲亲密关系的男人,也是最广泛意义上的“美国人”的缩影。 欧内斯特起初是无辜的,他不是坏人也不是无能的,很快就屈服于叔叔的意志,被他蛊惑,进入了一个精心分裂、有组织的犯罪网络。
斯科塞斯抛弃无辜的叙述者汤姆·怀特,以及他从欧内斯特作为作品帮凶的视角来对待奥塞奇族群,这不仅是作品内部的一种悔恨感,也是导演进一步试图将观众,至少是美国观众,锚定在罪恶史上的帮凶位置上, 并且不放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观众跟随欧内斯特的造型,在连续缩放的过程中。 叔叔和白人的世界正在一个原油小镇上横盘整理,迫在眉睫。 一旦欧内斯特的目光投向奥塞奇人,那就是另一个被距离隔开的平行世界。 当欧内斯特第一次被莫莉吸引并带她去参加奥塞赫派对时,汽车驶出城外,画面是一面短暂的空镜子,里面装满了春天的花朵,正如一位奥塞奇作家所写的那样: 茫茫草原上,鲜花点缀,矢车菊点缀三色堇,鲜艳的花瓣如星辰绚丽, 就像神仙留下的五种颜色一样。欧内斯特驱车离开的小镇是石油经济带来的发达资本主义世界,在草原花朵的另一边,他看到了另一个与自然风土融为一体的世界,后者是他没有进入甚至没有接近的世界,但他参与了破坏。
欧内斯特和莫莉第一次约会时,突然下起了暴雨,莫莉让他坐下来静静地听雷雨的声音。 在这个场景中,斯科塞斯用一个直观的、双人相框的形象来表明欧内斯特根本无法理解莫莉的精神世界和她所属的文化,她是世界尽头的另一个维度。 斯科塞斯用他娴熟的技巧来控制距离,在遥远和迫在眉睫之间巡航。 Ossech**所有充满活力的地方,无论是生命的庆典还是死亡的仪式,都是从远处观察的。 而他们就变成了眼前的东西,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他们成了白人砧板上的鱼。 欧内斯特是罪人和情人的复合体。 他乖乖地执行了舅舅的阴谋,娶了莫莉,一个个杀了她的姐妹,并寻求这些女人的财富。 但他对莫莉有爱,他追求她是出于爱,而不是为了杀她。 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对莫莉的爱不足以让他拒绝和反抗叔叔的**计划,他爱莫莉,但在白人一步步杀害印第安人的氛围中,他的智慧和能力不足以让他不成为帮凶。
对杀害妻子的深深怀疑对斯科塞斯和迪卡普里奥来说都是不正常的。 电影后半段的暴力揭秘,斯科塞斯是主场。 至于迪卡普里奥,他的局限性造就了欧内斯特理所当然的肤浅外表。 自始至终,欧内斯特都是一个没有心理深度的人,他空洞,被叔叔塑造得像个泥人,是美国梦残酷一面的化身。 影片开头,欧内斯特只是一个质朴的年轻人,到影片结尾,他的脸已经接近黑尔的复制品,尤其是嘴角的弧度,几乎一模一样。 以欧内斯特的肤浅,在他看来,观众没有机会打开莫莉的精神世界。 这部电影没有进入白人男性的心理,因为没有必要。 这部电影也没有进入印度女性的心理,因为它无法做到。 就像福克纳的押沙龙一样!押 沙龙!我们从旧盒子、盒子和抽屉的底部,挖出几封无标题或签名的信件,其中曾经在世界上生活和呼吸的男男女女,现在只剩下几个缩写或昵称,浓缩成今天无法理解的感情。 《花月杀手》的用心是透过玻璃看,而奥塞奇的文化和历史的真相无法真正触及,观众和欧内斯特所能看到的只有玻璃上的镜像,而他们伸手只能触摸到的就是玻璃。
理查德·布罗迪借用斯科塞斯的老作《沉默》来形容《花月杀手》:莫莉、奥塞奇和奥塞奇在图像中找回了他们的主观性,但他们的主观感表现为震耳欲聋的沉默。 因为自始至终都是白人的叙述。 欧内斯特刚到灰马时,他的叔叔给了他一本关于库普奥塞奇人的常识书,他在灯下翻了几页,他叔叔的叙述者读出了书中的内容——美洲印第安人的历史是由白人书写、建构和传播的。 这部电影以歌舞表演式的表演结束,现实进入虚构,斯科塞斯本人扮演讲故事的人,长话短说,概括了灰马镇和整个浸透了印第安人鲜血的美国土地。 《花月杀手》拍摄完成后,斯科塞斯说:我在《花月杀手》的世界里生活了很久。 他回忆说,这部电影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他刚刚拍完《坏街》,因为自己在南达科他州印第安人保留地的经历,想拍一部关于2024年美军**美洲原住民膝河**的电影,当时他真的能够盯着印第安人的故事, 将近半个世纪过去了。
在这方面,《花月杀手》的核心是毋庸置疑的爱情,一个先是爱上自己并不真正理解的文化的创作者,先是出于愧疚,然后是同伙的反省,表达了姗姗来迟的忏悔。 只是,所有这些叙述仍然无法摆脱白人的立场,白人的叙述,他实际上无法代表他忏悔的对象说话。 斯科塞斯以自己的身份对着镜头铿锵有力地说话,而这个距离的场景并没有让人想起布莱希特,而是更接近斯特林堡的《梦的戏剧》的变相:男人捧着鲜花来,呼唤着他看不见的女人的名字,女人是看不见的,观众只能听到男人的回声, 听到回声的回声,然后男人消失了。该剧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