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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中师范大学田宪红教授撰写了《韧性:如何办好县乡》,深入描述和阐释了县域治理中的一些关键工作机制,如目标管理、过程管理、政治考核、区块关系、任务承包、领导观察、干部联动系统等,在此基础上,县域治理体系, 对动员、干部流动、金融体制、政策转型和实施进行了透彻的解读。李紫阳先生读完这本书后,写了一篇题为《中国政治的看不见的手》的文章。
一。 近几十年来,出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文化景观,那就是近几十年来,国内外一直有人相信并预言“中国的药丸(将要完成)”,即“中国的崩溃论”。 “中国崩溃论”被喊了几十年,但中国并没有崩溃,而是一路繁荣发展。
到目前为止,即使按照最苛刻的标准,中国的巨大发展成就也是毋庸置疑的。 “中国崩溃论”显然失败了。 那么,“中国崩溃论”到底有什么问题呢?
现在回过头来看,中国过去几十年的发展是一帆风顺的,没有重大的挫折和重蹈覆辙,但实际上,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 事实上,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出现了许多困难和危机——有一本关于中国发展进程的著名理论著作,就是以“八大危机”为书名。 如果这些困难和危机处理不当,“中国崩溃论”的预言可能会成真。 从这个角度来看,“中国崩溃论”并非完全没有根据。
但“中国崩溃论”终究是错误的。 错误在于,他们看到了中国体制的各种缺陷和弱点,也看到了中国面临的各种问题,但他们没有看到中国体制的高度灵活性和适应性。 正是凭借这种高度的灵活性和适应性,中国对以往的危机做出了大致正确的调整和应对,而不是用僵化和固定的体制来面对不断变化的环境。 结果,那些看似严重甚至危险的“危机”终于得到了圆满解决,有的甚至变成了持续加速发展的动力。
中国政治的这一特点正被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 中国体制之所以具有如此高的灵活性和适应性,成为国际学术界的研究热点之一。 国内外很多学者都在深入探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国人是怎么做到的?
《韧性——县乡如何运作》一书在这个问题的研究上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作者深入观察和分析了中国基层**的实际运行情况,找到了中国制度灵活性和适应性的原因。 这一发现非常具有原创性,值得进一步探索和研究。 二。
这一切都始于中国独特的“细分系统”。
中国政治中有两个非常有趣和可爱的词:条带和块。 这听起来像是孩子的咿咿呀呀的语言,但已经使用了很多年,而且在官方文件中以隆重的方式出现。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很难找到更简洁、更准确的词来描述这两个概念。
条带是指从**到地方,各级部门依次串在一起的纵向系统,呈条状,故称为条带状。 另一方面,街区是指划分为行政区的地方行政系统。
银行是官僚主义的典型例子。 某省的工商银行,虽然其人员和楼房都在某省,但其领导不是省委、省**,而是中国工商银行总行。 同样,还有法院、检察院、海关、国税、国土、国家安全等。
地方党委领导下的所有地方都是区块部门,包括财政局、工商局、民政局、教育局、司法局等。
大致可以理解为:条带的部门体现了集中化,即自上而下的垂直管理。 街区部门体现了地方治理和权力下放。
如果需要加强控制,加强部门,或将相应的部门归类为“文章”,以便将更多的权力集中在部门; 相反,如果要把更多的权力下放到地方,增加地方决策权,就应该把相应的部门划为“区块”,由地方领导和管理。
1994年,分税制改革重新划分了国税和地方税的分配比例,国税比重明显提高。 这样一来,国家税务机关的垂直管理就大大加强了,而地方税务部门则相对减少了。
近年来,国家对环境保护的重视程度不断提高,因此原本是“区块”的地方环保部门,已经转变为垂直管理的“条带部门”。 环保部门比以前强大多了。 同样,由于国家大力反腐,纪委的纵向性也是规章制度的属性,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三。
多年来,这个支离破碎的体系一直受到批评的困扰。 批评者认为,行政系统被区块系统人为地划分。 条带和块之间存在着无穷无尽的矛盾和困惑。 有好东西,大家都在争夺; 不利的事情,争先恐后地推卸责任,踢球。 官僚制度导致了行政系统的效率低下和官僚主义。
虽然有很多批评,理论上也是正确的,但是没有整体更好的解决方案,所以使用了块系统。 有趣的是,许多年后,当人们从灵活性和适应性的角度来看待中国系统时,他们发现分割系统首先是灵活性和适应性。
虽然分工制度上有明确的分工和完全不同的管理方法,但实际上,两者的分界线并不明确。 许多交易,无论是属于规则还是区块,往往都非常模糊,不那么清晰。
这种模糊性必然会降低行政制度的效率,导致推诿扯皮、争执不休的现象,但另一方面也为灵活调整提供了空间。 调整的方向不仅是块对条带的整合,而且是条带对块的约束。
块与块的整合主要表现在地方政府在实施一些大型项目时,通过建立临时领导机构——某个领导小组,依托地方党委的权威,整合规则和块的权力和资源,集中力量服务于大项目。
在这种情况下,原来只接受上级领导的部门,转而接受地方党委的领导,与各部门形成合力,共同完成任务。
这实际上是从区块中“借用”权力和资源。 这种“借款”往往围绕着重大任务、重大项目,是有时间限制的。 在“借款”期间,各部门的人力、财务、物资临时下调给街区部门。 项目完成并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条带对块的约束主要来自于统一部署。 必要时,出台新政策,向各部门注入更多资源,主要是提供更多的财政资金。 有了新的政策和更多的资源,部门就有能力约束地方部门,剥夺部分权力,压缩和控制其活动范围,从而落实政府的意志和部署。
这两个调整的方向相反,或者更确切地说,它们是一条模糊的分界线附近的“拉锯战”。 从表面上看,这是行政体制的“内耗”,但经过深入观察和分析,研究者意识到,正是因为这种“拉锯战”,中国的政治体制才具有高度的灵活性和适应性。
规则与块的“拉锯战”,其实是一种特别重要的政治关系的持续调整,即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关系——*权力集中与地方分权的比例分配。
对于中国这样的大国来说,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关系自古以来就是政治的核心问题。 ** 集权和分权各有利弊,单纯强调一个方面,过度压制另一个方面,不是治理国家的正确方式。 正确的方法是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如果地方乱象越来越多,国家整体秩序受到影响,就要加强权力集中。 相反,如果国家僵化和停滞不前,如果管理过多,就要加强权力下放,激发地方的积极性和活力。
分割制度为调整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关系提供了空间和手段。 由于存在分割系统且边界模糊,因此可以根据需要更改部分和块的功率和资源分配。 国家制度保持不变,但机构经常变化。 这样,就可以随时适应环境的变化。 外部环境不可能一成不变,总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新问题和困难。 治理必须进行相应调整。
这就是为什么中国的体系仍然具有高度的灵活性和适应性。
长期饱受诟病的碎片化体系,已经演变成一个高度灵活、适应性强的体系,让中国在危机中生存下来,一次又一次地保持发展。
四。 亚当·斯密关于市场经济“看不见的手”的论述是众所周知的,广为流传。 人们认为,这正是市场经济优越的原因。 大道是看不见的。 看不见的手优于任何人为的、有意的安排。
行政机关的运作被认为是100%的“看得见的手”。 *他们正在利用他们的权力直接做这个和那个。 一切行政事务都是权力和意志的结果。 这里没有“看不见的手”这样的东西。
然而,对中国现实政治的深入研究表明,其实在政治领域也有一只“看不见的手”。 当然,一些政治制度和机构在成立时有其目标和作用,它们是看得见的手。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经过长时间的点点滴滴的完善和调整,“看不见的手”从无到有,从少到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
在现实中,许多看似不规范、不合理、不恰当的机制,能够有效解决实际问题,维护国家和社会的正常运转。 而且,怎么解决,连干部都说不清楚,甚至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这么多年了,一直很混乱。 一年比一年难过,一年比一年好。
分割系统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当部门刚被划分为节和块时,并没有现成的完美理论,要么按照一定的既定模式进行设计,要么根据各种实际情况进行尝试和探索。 因为它没有理论依据,看起来像一个“土包子”,所以一直受到批评。
然而,没有理论依据,却成为了“土包子”的核心优势。 没有理论基础,就没有不可动摇的教条,一切都可以根据现实的需要进行调整和改变。 因此,在现实中,权力和资源的分配经常会进行调整。 它不仅解决了各种实际问题,而且创造了自己的理论和崇高的理论。
《韧性——如何办好县乡》一书的价值在于,作者的研究发现,这种现实很普遍,但人们习以为常,属于中国自己的规律理论。 如果只是按照西方的理论,以求利刃、磨足的方式“反思”中国的现实,那么我们当然只能看到各种“不愉快”、“不尽如人意的词语”。 只有摆脱西方的视角,在中国现实中观察和理解中国的制度,才能回答“中国人是怎么做到的”这个问题。 “这是一个真正的问题。
田先红:《韧性——县乡如何运作》,中文大学出版社,2024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