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新闻客户端。
在数字时代,信息和通信技术从根本上改变了人们的联系方式,智能手机和无线互联网成为人们相互联系的端口,传统的面对面互动开始被虚拟数字连接所取代。 在社交平台中,每个人似乎都能够方便地与他人联系,摆脱现实空间中传统社交关系的束缚,在移动数字空间中建立自己的社交边界,获得控制社交距离的自主权。 一种连接在场、自由联想、精准陪伴的“浅层交流”,逐渐成为年轻人的一种新的社交模式,“找伴”、“云恋”、“点赞就止步”是这种新型社交模式的生动写照,越来越多的人通过社交平台寻找陪伴和情感支持。 但在轻快的沟通方式背后,高质量的人际关系却越来越稀缺。 对亲密关系的渴望与社会倦怠的矛盾心理,让许多年轻人对深度亲密关系的需要失去信心,逃避人际交往的时间成本和情感成本,陷入原子化的“数字孤独”。
“数字孤独感”本质上是网络社交网络对人们情感结构的投射。 这种由符号与信息交互构建的网络社会化,只产生一种碎片化的浅层联系,与生活世界中由地方关系、群体合作、社会活动交织而成的人际网络疏离,从而促进了一种孤独的心理状态。 它的形成指出了当代青年群体社会形态的三个特征。
首先,当代青年群体沉迷于线上交流的狂欢,却缺乏线下的聚合和交流。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用“社交恐惧”一词来形容失去自由感和自主感,试图逃避和回归数字技术构建的想象空间,理解他人、调整自我的意愿明显恶化的情感感受。
其次,年轻人通过数字存在与他人互动,但他们也陷入了对数字同龄人的信任危机。 一方面,数字媒体身份并不完全可信。 当自我对他人的理解完全基于对方的个人叙事和符号表现时,就相当于进入了对方创造的“拟态环境”,文字和图像很可能被精心构建的技术蒙昧,数字技术和数字对象的传播无法替代面对面互动带来的信息披露和体验感知。 另一方面,数字媒体身份并不完整。 在“戴着面具跳舞”的社交平台上,精心制作的网络形象只能体现出个人的一部分特征,而这种完美的幻觉虽然能给人带来理想自我的瞬间满足,但也造成了一部分缺乏信任,导致美化自我、怀疑他人的行为并举。
此外,年轻人期待大规模的浅层互动,但在寻找“亲密陌生人”时却一再失望。 亲密身份的形成取决于人际交往过程中“自我表露和他人回应”的循环。 数字技术和社交平台扩大了人类交流的范围,亲密认同的对象似乎能够跳出熟人,扩展到互联网上的陌生人,但这种亲密而陌生的交流状态很容易被打破。 由于社交超载,人们降低了给予社交朋友的情感支持的平均深度,难以获得足够的情感支持进行自我表露,说话者和听者之间也很难建立相互认可,但双方之间存在情感价值的竞争和计算。
“数字孤独”反映了当代青年的社会困境,它涉及技术发展、群体心态和社会变革的综合作用。
一方面,互联网的快速发展和移动设备的便携性使年轻人可以轻松访问各种社交网络,而社交平台将大量相距遥远、互不相识的陌生人聚集在一起,从而建立远距离的联系, 为年轻人提供低成本的交友机会。但是,与面对面的互动不同,在互联网上建立的联系更像是一个平等的“喜欢的朋友”,大量无差别的数字联系取代了情感上有意义的关系。
另一方面,年轻人对人际界限的强调阻碍了数字联系进一步转化为深度联系。 在现代社会,年轻人的隐私意识和界限意识越来越强,年轻人对人际交往的需求是保持自己的界限,同时又不侵犯他人的界限,这不仅是身体距离,也是心理距离。 虽然边界感维持了社会规模,但它也使人与人之间建立深层次的联系变得更加困难。 互联网进一步加剧了社会边界的建立。 不同于面对面的全方位交流,人们可以在互联网上设置各种数字边界,例如“朋友圈只能看到三天”和“不能通过群聊添加好友”。 一旦他们觉得边界被侵犯,他们就会迅速采取单方面行动,开放社交距离。
同时,社会的快速变化限制了深层社会关系的建立。 正如德国社会学家齐默尔所说,现代社会充满了变化和刺激,人们在反复经历刺激的同时变得麻木,失去了与他人建立深厚联系的意愿。 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将人们的时间划分为碎片化的时间,人们利用碎片化的时间与他人互动,在碎片化的时间里与他人交谈和交流,一旦人们长时间返回工作或休闲,碎片化的互动就会被打破,难以重新拾起,使得情感更难加深。
年轻人的“数字孤独感”是数字技术全面入侵社会生活的产物,所以破解“数字孤独感”本质上就是如何让数字技术更好地服务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我们应该认识到每一种技术在融入社会过程中的“两面性”,并认识到它“不是非此即彼的结果,而是优缺点兼备的产物”。 年轻人需要意识到,数字技术不仅可以促进信息传播和消除孤独感,还可以被异化为操纵情绪和判断的力量,将用户沦为虚拟社交平台上的数字劳动和自由流量。 面对不断升级的数字社交产品,年轻人需要意识到沉浸式社交环境背后的营销策略和操作逻辑,从而与社交网络产生的感官刺激和虚拟自我保持距离。
对于大多数年轻人来说,摆脱数字孤独取决于建立善意的社会观。 生活中的其他人,就像自己一样,是情感和有尊严的主体,而不是满足自己需求的数字对象或工具。 正是在彼此互动的过程中,才有了合作、共情和感动,才有可能孕育出深厚的亲密关系和情感生活。 试图通过数字技术将社会对象客观化和工具化,不仅会放大虚幻的自我主体性,而且不会增强真正的个人幸福感。 幸福是他人发自内心的高贵礼物,拒绝真正的人际关系等同于与幸福世界自我隔离,完全的情感自主意味着绝对的精神孤独。 社交**或许许会承诺完美的关系,但符号与科技构建的虚拟世界无法与可以感知和温暖的现实世界进行交换,而本土化的关系虽然不完美,却是真正幸福生活的密码。
在数字时代,全面退出社交是不现实的,也没有必要**。 年轻人需要提高他们的数字素养,并将社交**作为健康生活方式的有力支点,而不是现实生活中的数字障碍。 数字技术不是要对抗的敌人,而是与用户共存、共存的对手。 社交**并不一定意味着原子生存,它也可以成为塑造社会自我的一种方式,这就要求用户发挥自己的主动性,定义社交**与自己的互动方式,制定符合自身特点的使用方案,并在到达虚拟世界的“遥远地方”后, 他们仍然对日常生活中生动生动的“附近”保持着兴趣,在拥有了即时通讯技术后,他们仍然记得如何错过远处的人,触摸附近的人。
作者:刘子曦(厦门大学社会与人类学院副教授),*Guangming.com]。
*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