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启祥将军。
红色到最后。
包启祥. 在四次反“围剿”战役中,红四方面军虽然连续多次战役获胜,但由于张国焘的错误领导,红军主力撤出河豫苏区,开始向西部攻克四川、陕西。
部队从湖北省黄安市七里平出发,开始向东南方向移动。
当时我参加红军一年,我们红11师第31团是主力,打过许多漂亮的仗,干部士兵对胜利的信心很强。 1932年8月,我们走进了大别山,那里还是旧苏联地区,高山茂密,一片片金光闪闪的稻田,这景色对我们来说既熟悉又友好。 当我越过梧桐山(大别山脉中的一座山)时,我突然感到左脚一阵灼热的刺痛,当我低头看时,我看到一个大紫色的泡泡从我的脚背处膨胀起来,它圆润而闪亮。 队伍不停地走,怕掉队,就忍着痛,继续行进。 当我到达唐家会议时,医生给我开了一把刀和一点药。 灾难就是从这里开始的,溃疡又痒又流血,脚底碰到地面,我疼得浑身发抖,几乎走不动路,却停不下来。 没办法,我拄上棍子,还是咬紧牙关跟着部队走。
步行到应山县边境的石嘴,部队休息了几天。 一天下午,全师聚集在小河滩开会,师政委宣布:
红军还有一项紧急任务,所有的伤病员都要留在这里休养。 “命令非常严格,我一再要求随部队去,但没有得到批准。
我们团还剩下四十多名伤病员,由两名军官率领,外加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
军队离开后的第三天,我们的食物用完了。 离开上级后,我们就像瞎子一样,完全不了解情况,但感觉周围的局势越来越紧,不仅红军主力离开了,就连苏区参谋部和苏区老百姓也分批跟了上去。众人心中都不知道,两个军官都很担心,然后他们说:“同志们,我们去追部队吧,我们不能再留在这里了,愿意去的就跟着我们。 “除了几个不能动弹的重伤者,大家都愿意去,吃点东西后,我们就上路了。
我们走得很慢,一天只能走二三十里路,走不了路的时候,就停下来做饭吃饭。 走了几天,我没有吃药,脚上的疮更严重了。 当时大家都很苦涩,我什么也没说,却暗暗下定决心:“同志们**,我坚决跟着**!
慢慢地,我们走出了苏维埃区,到达了红白交界处。 但是红军越走越远,没有消息。 到了洛田县边,突然遭到反动民兵的袭击,手无寸铁,四散而逃,躲在一片低矮的树林里。
那天晚上,我在一堆稻草里过了一夜,第二天继续走路。 孤独无同志,没有亲人,独自行走,空着肚子,左脚肿到脚后跟,全身没有一点力气,走在棉花地里躺下。
那些日子里,红军暂时撤退,土地富饶的分子开始抬头,到处都是混乱; 但人心就像照镜子一样,谁是革命的,谁是反对革命的; 谁爱红军,谁恨红军,都是明确无误的。
我躺在棉田里,一个老太太带着小孙女来摘棉花,见我又饿又累,老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立马跑回去拿了一锅粥。 她说
吃,吃,走,民兵离这里不远,他们会杀了你。 然后她又叹了口气:“我儿子也在红军里,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
穷人的苦难是普遍的,穷人的命运与红军息息相关。 老太太忧心忡忡的神情和她对我的关心,让我处处想起母亲,她大概是日夜想着我,祝红军胜利,儿子平安。 想到这里,我心中涌动着一股力量,让我鼓起勇气勇往直前。
我拖着一只又肿又烂的脚走着,**它走路哇,简直是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每走一步,都让全身自下而上剧烈疼痛,冷汗不断冒出来,那天走了不到五里路。
天快黑了,我头晕目眩,走得模糊不清,看不清方向,只想休息一下,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 转过身,不知怎的,我转到了一座古墓的边缘,墓的砖砌半圆形顶部在黄昏中显得格外荒凉,外面没有声音,我捡起一块锋利的石头在墓砖上敲了一会儿,敲了几块砖,露出一个方洞,我就进去了。 坟墓空无一人,没有棺材,平庸的坟墓底部是一堆散落的枯骨,一个香炉和一个碗。 从坟墓底部到坟墓顶部有两英尺多高,勉强够坐下。 我一进去,一股热气就带着那种难以形容的难闻气味冲上我的脑袋。 我太困了,也顾不上了这个,我用砖头堵住了洞口,躺在死者的骨头旁边。
上半夜睡了,后半夜不想睡,就静静地躺着等天亮。
一缕阳光透过砖块的缝隙透进来,照进坟墓阴暗的底部,天亮了,我转过身来,试图爬出来喝口水。 说完,我整个身体,手脚都紧紧地缠绕在地上,仿佛被无形的绳索套住了一样,动弹不得,急得冒出一身冷汗。 洞口离坟墓底部有一尺高,我用尽全身力气想爬起来,但刚站起来,我又砰的一声摔了下来。
许多尝试都完全失败了,死亡已经威胁到我的生命。
我是一个顽固的人,我从小喝苦水,我从来没丢过,到了这个地步,哭也没用。
坟墓里的污浊空气使疮更加严重,蛆虫在疮中爬行,痛苦地抽筋。 突然间,我觉得我完蛋了,我的母亲、革命和红军都......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心里也不觉得不舒服了; 偶尔,我听到坟墓外有几声鸟叫,我觉得我还活着。
阳光从砖块的缝隙里爬进来,又溜走了。 黑夜取代了白昼,白昼过去了,黑夜过去了。 我的肚子完全麻木了,只有疮还在疼,我睁着眼睛在坟墓里躺了四天四夜,一小时又一小时,日复一小时。
第五天,坟墓上突然响起人声,原来是三个村民在秋收后来修炼祖坟。 当他们发现砖块被撬开时,他们粗鲁地骚扰我,把我从坟墓里拖出来,把我抬了半英里多,把我放在田野的边缘,然后走开了。
我躺在地上呼吸着新鲜空气,求生的欲望更强烈了。 我躺在田野里喝了几口冷水,清澈的水照在阴影上,黑薄的眼睑上露出两只没有光的大眼睛,头发蓬乱得像刺猬,连自己都不敢认。 我找了根吸管,慢慢把溃疡里的蛆虫挑出来,用冷水洗干净,溃疡发白,肌腱露出来,冷水浸透了溃疡,眼睛疼得发黑! 我躺在山脊上睡了一会儿,才有呼吸,然后我从田野边缘的一棵小泡桐树上拔了一片叶子包住疮,用稻草绑起来。
我不记得我在哪里,**是东、西、北、南? 是苏维埃区吗? ** 红军走的路吗? 我完全不知道。 只有一件事是清楚的:红必须红到底,只要有一口气,我就会做革命!
一定要爬回苏维埃区! 我心想:“只要到了苏区,迟早总能找到红军。 ”
我向不远处的村子爬去,好像很近,起身实在是很困难,我爬了几步,休息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村民的门口。 我想点点吃的,老板娘心地很好,端出半碗干米饭。 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干粮也吞不下去; 她倒了一些开水,为我浸泡。 吃完东西后,我感觉有点神清气爽。
我不能走路,只能靠双手和膝盖一步一步地往前爬。 刚开始还真是试探,爬了不到几步,就累了头晕,四肢酸痛。 土坡和沟渠已成为前进道路上难以克服的障碍。 爬一会儿,倒在路边休息,然后选择一棵小树和一丛草作为目标,试着往前爬。 这样,你每天只能爬三五英里。
为了躲避民兵和地主,我没有走主路,而是走了僻静的山沟小路。 当你饿了,你会在路上要求一些食物,并在稻草堆里过夜。 一天傍晚,走在一个小村子里,麦田里的滚石声响了起来,一个胖子出来了,他一见到我,恶狠狠地骂了我一顿,露出了富翁凶狠的样子。
我要揍你一顿! 他哭了,像狼一样瞪着我,好像我们是生活中的敌人。 “我要把你们都砸死在河岸上。 说话间,他开始拖拽我,幸好被一个年轻人拦住了。
我一头扎在稻草里,心火朝天:“你们这些毒虫,只要找到红军,我就得反击,跟你这个狗混蛋算账! ”
一路上,地主阶级的反宣传越来越恶毒,比如“红军被歼灭了”、“红四方面军被赶进了河里”等等,我一点都不相信,亲眼看到了红军的实力,光是第四方面军就有上万人; 另外,我听说有一支由红军领导的红军,其实力遍布天下,红军不能瓦解,革命不能瓦解! 我多次受到土地富饶分子的侮辱,他们嘲笑我是“红军的报应”,并威胁要用“外国零食(子弹)”对待我,我还听说了许多民兵组织对散兵游勇的悲惨杀戮。 我讨厌它! 仇恨越深,返回苏维埃地区的心就越坚定。
不过,我也遇到了很多热爱红军的好人,如果不是他们,我可能早就死在路上了。
一天早上,我从棉田里醒来,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我不情愿地往前爬,不远处来到一座供奉着菩萨的小庙里,里面空无一人。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我很虚弱,所以我被困在神社后面。 在昏暗中,我听到有人在喊:
这座寺庙是新建的,你为什么要爬到神社......”
我吓了一跳,原来是个农民,三十多岁,旧布衣,很朴素,拎着香纸和几碗饭来拜神。 起初他似乎很生气,但后来看到我穿着一身单斜的红军制服,瘦弱得病恹恹的,语气顿时缓和了下来:“你吃饭了吗? ”
我摇了摇头。 他拿出一碗被崇拜过的米饭让我吃,但米饭又冷又硬,我吃不下。 他好心地帮我走了一里多路,还找了个村民把米饭煮软给我吃。 他问我家在哪里,劝我回家,不要再在红军工作了。 我对他说:“我回地主那里不能饶了,穷人已经成了红军的革命者,他要用这辈子战斗到底,绝不能再跪在地主脚下了。 ”
他见我态度坚决,点了点头,说道:“这里离苏区还有两百里左右,你得赶紧离开,等民兵来清乡就难了。 ”
他详细指导我如何去苏维埃地区。 以前我只是朝那个方向爬,不敢问,但现在我知道了路,我感觉更认真了。 我在心里盘算着:我一天要爬几里路,十天又几十天,两百里迟早要爬。
脚上的疮还是很痛的,左脚稍微用力一下就会流血,但体力却逐渐好起来了。 一开始都是爬山,后来我能用拐杖在平地上走几步,而且我只爬困难的地方,一天能走十几里路。 我就这样倔强地坚持着,一步一个脚印,一天一天,爬行了一个半月,终于接近了苏联南部地区。
有一天,我爬上了一座大山,晚上在半山腰的一个乡人家里休息,听说这个地方离苏区不远,不久前有红军部队路过苏区,听到这个消息,我非常高兴, 仿佛亲眼看到了红军,激动得一夜没睡,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上路了。
又走了两三天,我终于来到了苏维埃区,夜想念那里,仿佛想念自己的母亲。 但这里已经不是过去的苏维埃地区了,已经被白匪大军毁了,到处都是被烧毁的房屋,老百姓纷纷逃亡,四散奔逃,荒凉不已。 一路走到苏区南部柳乡,在郭山腰部遇到一个乡亲,夫妻俩年纪都大了,红军走的时候儿子走了,房子被烧了,我在山中间盖了一间草屋。 老人见我病了,就恳切地挽留着我,说:
同志,就在这里休养,我吃什么,你吃什么。 ”
时间很长很久,我又听到别人叫我同志,又听到了苏维埃地区人民真诚的声音,我怀着极大的激动接受了老人的好意,一直呆在那里,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
为了养伤,老爷子把他收集来的半升小麦籽都磨碎了给我吃,但他们自己却吃了野花椰菜和红毛。 老太太每天烧水洗我的脚,把松节油灰涂在我的疮上,就好像她是自己的儿子一样。
我活了半个多月,疮都快痊愈了,只是大拇指大块还没闭合,已经可以走路了。 我告别了祖父的家人,去了苏联,参加了苏联的常备班。 第二年,徐海东同志率兵到皖西,我回到了红军,回到了永远战斗的兄弟们身边。 (原载于《中国工人》1957年第1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