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姐姐:活着(值得深思)。

小夏 社会 更新 2024-01-28

28岁的刘哈哈是深圳一家人力资源公司的员工,她在几十家大大小小的工厂工作。

从4月21日开始,她就登上了短**平台,与工人们一起更新日常生活,记录着工厂兄妹们生活中的荒诞或摇摇欲坠的时刻。

她发现,在深圳这个以机遇和创业著称的一线城市,除了梦想和财富、热血和激情,还有漂浮在流水线上的工人的迷茫和无力。

在与工厂兄弟姐妹接触的过程中,有时她会感到愤怒和愤怒,有时她会发自内心地同情和感到痛苦。

选择固定工作的人越来越少,更多的人选择成为一个随时准备“提桶逃跑”的人。

他们把自己的生活压缩到极致,所有的身家和生活必需品,都可以轻松装满一桶水。

以及他们的生活。

“各行各业的伟大神灵”。“你们宿舍里有窃贼吗?”

推开门,看到瓜子皮、零食袋、用过的纸巾和几罐啤酒被垃圾包围,刘哈哈忍不住问:“你怎么缺班了?”

姐姐失恋了,我们想陪姐姐。 “你怎么了?”你付工资吗?宿舍里的四个女生,你我都漫不经心地回答:“姐妹比天还大。 ”

这是对工人旷工的投诉。 作为一家人力资源公司的员工,员工无故旷工是刘哈哈最头疼的,他接到的投诉不计其数。

每当她愤怒地走进员工宿舍,问旷课原因时,原因常常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我工作太累了;拉伸和悬挂(被流水线负责人虐待);室友不喜欢打扫卫生,影响休息;失恋心情不好;我借不到钱,也不想去上班......

在他们眼里,上班是最不重要的事情,优先考虑的是心情、状态、友谊。

更有甚者,由于没有48小时核酸检测阴性证明,他与保安发生冲突,冲动,在保安身上撒尿。 因为这件事,厂哥被厂家罚款后,情绪上来了,干脆继续旷工。

姐妹失恋,室友缺勤。

外来务工人员从世界各地涌入深圳,有的已经工作了好几年,熟悉社会生存规律也有一些刚步入社会的“新手”,在面对生活抛出的选择时,依然保留着一丝天真和幻想。

在来深圳工厂工作之前,石某原本打算去缅甸赚钱。

一位在缅甸“混得好”的老朋友给他发了邀请,“这里赚钱容易,你要不要来跟我走? 出于对熟人的信任和快速赚钱的愿望,石头没有拒绝。

一位老朋友提前支付了3万元人民币,帮助这块石头走私到缅甸。 到达缅甸后,他热情地带着斯通参观了公司,斯通发现,在狭小的空间里,大家只需要拿着手机,就一直忙碌着。

这位老朋友没有隐瞒,坦言自己在缅甸从事电信诈骗。 如果石头愿意做,就在一起,轻松赚钱;如果不愿意,可以在支付30,000元后离开。

石头没有犹豫,转身离开。 回国后,他通过正规渠道到有关部门投案自首,又被罚款4000元。 几经波折,他终于别无选择,只能来到深圳工作。 向刘哈哈回忆起这些经历,石石似乎并不在意,“缅甸那些人专门骗外国人。 他庆幸自己很幸运,至少他的朋友没有没收他的身份证,限制他的人身自由。

工人在工作时间睡觉,有的贪钱,有的贪恋爱情。

一个年轻的厂家哥哥以想给新女友买包包为由,向刘哈哈借了400块钱。

刘哈哈觉得奇怪,为什么刚发完工资就要再借钱。 男生告诉她,他和女朋友是从网上认识的,女生给他发了几条**,两人就建立了关系。

半个月前,女友说家里人生病了,要他借钱,他把月薪都转给了她。

男生对两人的爱情很有把握,但刘哈哈却认为男生上当受骗了。

她和男生打了个赌,让他告诉女朋友,下个月他要付工资买包包,现在没钱了,能不能借200块钱先吃饭,试探对方的反应。

没想到,网恋对象收到这条消息,立即拉黑了男生。

刘哈哈带他去公安机关立案,路上的男生问她钱能不能追回来如果他追不回来,那就不要报警了,他觉得好麻烦。

网恋上当受骗的厂家兄弟很多,刘哈哈也不再陌生了。

在工厂里,小男孩喜欢看直播,打发休息的时间。 时不时会给女主播送一些礼物,一些小主播很快就会注意到她们,私下和微信聊天,向她们求暖。

哥哥,哥哥,这些男生很容易摔倒,尤其是那种刚从社会出来的年轻人。 刘哈哈说。

同事帮助哥哥追逐他喜欢的女孩。

年轻的荷尔蒙飘浮在空气中,很多工人进厂时最常问的问题之一就是“有很多姐妹吗”,她们期待进厂后找个厂女郎谈恋爱,生活至少还有点希望。

与其每天下班后被打,不如躺在床上补睡,或者骂骂咧咧,在一场又一场的游戏中寻找存在感和成就感。

尽管身处繁华的深圳,但工厂的生活却很无聊。

住在宿舍里,等待他们的是游戏和直播。 走出厂区,迎接他们的是镇上将出现的夜市。 沙仙小吃、米雪冰城、烧烤摊位、麻辣热......100元就能买到的季节性服装、鞋子、日用品。

方便面、瓜子、辣条、啤酒、香烟等已经成为他们日常娱乐生活的标配。

生活就像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桶里,他们感觉不到与这个国际大都市的联系。 02带着水桶逃跑2024年,日本NHK电视台拍摄了一部纪录片《三和人才市场——中国一天1500日元的年轻人》。

纪录片中,深圳流水线上工作的年轻人吃5元一碗“挂墙面”,喝2元一瓶“挂墙水”,抽5毛钱一根红色双喜香烟。 当你没有钱住一晚15块钱的床时,你干脆“以天为掩护,以大地为座”。

他们嘴里的“挂在墙上”二字,意味着身无分文、无所事事的状态。

他们热衷于做日常工作,“工作一天,玩三天”。 我真的没钱,也不想工作,就卖掉身份证换取100块钱,过着最低限度的生活。

这些活跃在深圳三禾人才市场附近的年轻人,被网友们昵称为“三禾神”。 如今,随着城中村的重组,三河人才市场搬迁,周边的平价酒店、网吧都关门了。

但“三和神”并没有死。

纪录片《三和人才市场》截图,张明就是其中之一。 每天,刘哈哈都能看到他来到求职店,在店里给手机充电,询问招聘信息的原因。

这三个月来,他从未换过衣服,白天在招聘大厅玩手机,晚上睡在路边,饿了就去餐馆拿别人吃剩的饭菜。

刘哈哈很好奇,他为什么会这样生活。 对方冷静地给出了一个理由:“我太累了,不想去上班了。 ”

像张明这样的大神不在少数。 他们不能在工厂里呆太久,为了随时换地方,把自己的生活压缩到极致,所有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都可以轻松装进一个桶里。

这种人通常只做临时工,因为他不用交社保和公积金,工资会更高,至少工作7小时就能拿到工资。

而一旦觉得太累太苦,或者拿到工资,就会随时“拎着水桶跑”,换工厂,甚至换城市。

很少有人能在工厂工作一年,他们通常工作几天或几周然后离开。 刘哈哈说。

年轻人“拎着水桶逃跑”的理由不计其数。

有的在洁净室工作的人会说自己穿着“宇航服”,觉得环境枯燥难耐还有一些流水线太快了,他们称之为“飞机拉线”和“火箭线”,速度快到根本忙不起来;也有人受不了食堂里难吃的饭菜和拉长的故意困难。

当然,也有很多兼职打工搬运行李,有些人根本就不想做。 为此,他们可以放弃生计、家庭和所有社会关系。

刘哈哈见到吴阳的时候,正睡在一个桥洞下。 他身下有一张床垫,身上裹着一条薄毯子,一双脚露在外,丝毫不顾及蚊虫叮咬。

本来,吴洋和女朋友在工厂打工,他不喜欢月薪5000太低,觉得继续工作没意义。 于是他离开了女友,独自一人逃离了工厂。

当女友带着刘哈哈去找他时,无论他怎么劝说,吴阳总是趴在垫子上,无动于衷。 他说自己一定会找到一份月收入超过10000元的工作,并问女朋友:“你为什么不努力工作,在上班时间跑出去?”

如果你现在不工作,你以后怎么结婚,我养了四年的狗吗? 他的女朋友质问他。

听到这话,吴阳彻底不耐烦了,“如果你想和我住在一起,就带个垫子过来,这里不用交房租。 ”

这件事被刘哈哈翻拍成**,最后,女孩决定和吴洋分道扬镳。

但其实这个女孩很不开心,然后她也离开了工厂,她告诉我们,她男朋友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刘哈哈无奈的说道。

纪录片《三和人才市场》截图 刘哈哈经常对这些人感到无奈和愤怒。 我每天和不同的工厂兄弟姐妹打交道,劝说他们像孩子一样努力工作。 如果你遇到脾气很暴躁,你也会被辱骂。

她鄙视这些人的粗暴行为,心里也有一种无法抑制的优越感,但更多的时候,她理解这些“无药可救”的年轻人。

他们中的一些人懒惰堕落,在一定程度上依赖家人的保护。 每个月,家里都会给远在外打工的孩子一些零花钱,支持他们不用辛苦就生活。

更重要的原因是,年轻人已经在前辈身上看到了未来:

多拧几个小时,收入多几十块钱,生活不会改变;工作没有技术含量,没有成就感,就算在流水线站工作了十年,也不会得到提拔和提拔;年满45岁后,没有一家工厂会接受他们。

希望的丧失是堕落的基础。 刘哈哈还是忘不了那个寂寞的叔叔。 开会那天,正值大叔45岁生日,这个迷路的中年男人,在生日那天,蹲在路边痛哭流涕。

他告诉刘哈哈,他曾问过很多工厂能不能继续工作,都被拒绝了。 大多数招聘要求都说 18-45 岁。 即使他竭尽全力,他也失去了工作的资格。 生活是无望的。

年轻一代农民工看不到希望和未来,干脆放弃了自己的努力。 他们不想让自己的青春被束缚在流水线上,却找不到更好的出路。

对他们来说,“计划”这个词听起来太遥远了。 久而久之,它就像一辆废弃的汽车,再也无法启动。

纪录片《三禾人才市场》截图03。关于富士康的回忆厂里有很多年轻人,也有一些苦苦挣扎的身影。

“拎着水桶跑”“玩三天一天”不在萧晨的考虑范围之内。 进入工厂时,小陈刚满16岁,这是一些工厂的最低年龄限制。

几年前,小陈的父亲出车祸,腿脚不便,失去了工作能力。 母亲很早就离开了这个家庭,从此父子俩就一直相互依赖。

每个月,小陈都要给家里的父亲两三千块钱。 担心父亲会乱花钱,他会分几次打邻居的卡,一次300元,然后邻居就转给父亲。

几年前,早在14岁的时候,小陈就进入了社会,偷偷做了一些不看年龄的黑工。 当刘哈哈感叹自己的生活不容易时,萧晨笑着说:“*又完美了呢?”

流水线80年代的李平,也是习这样的生活。 在他10多年的兼职工作中,他辗转于不同城市的工厂与工厂之间。

十年前,李萍独自一人来到深圳。 在花了800元的中介费后,他得以进入富士康。

进厂初期的日子是昏暗麻木的。 由于没有受过教育,李平只能被扫到流水线上,被分成最没有竞争力的人行列。

流水线一开通,上千个零件就涌入,平均每个班次要做一万多批产品,每分钟二三十件,没有丝毫停顿。

李萍回忆说,那一年,同期的工人中,有几十人陆续跳楼,有夫妻,也有刚进厂的年轻人。 “压力太大,钱太少,社会消费太多。 ”

当他们倒下时,他们的流水线生活随着一声巨响而停止。

李平决定辞职。 这份枯燥无味、马不停蹄的工作,他实在做不下去了。 就在他要走的时候,一位领导留住了他,李平称他为“贵族”。 “贵族”把他调到另一个部门,新部门里到处都是大学生和研究生,自由自在地工作。

刘哈哈在路边采访了一位农民工。

之后,李平继续在富士康工作了几年,但他的薪水从未增加过多少。 他决定趁年轻碰碰运气,回到社会。

但他没想到,自己没有足够的学历和能力来支撑,后续的工作和磕磕绊绊都不如在富士康的时候。

压迫和反抗每天都在发生。

他被老员工欺负,遇到黑中介,工资被工厂扣分是家常便饭,有时每个月从他的水电费中扣除三四百。 他去过一些小工厂,吃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吃完饭需要自己洗碗,然后赶回车间打卡。

在一次又一次的奔跑间隙,李平有了一丝懊悔,如果当时选择在富士康工作,这辈子可能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至少每个月会有五险一金。

他常常认为,有了学位,他就可以减少在社会上的愤怒。 但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家庭太穷了,无法养活他上学。

进厂的时候家里很穷,不穷谁还想进厂。 李平别无选择。

求职网站。 招聘大厅里,刘哈哈看着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疲惫不堪的农民工,才意识到他们的挫败感不是暂时的,可以持续两代人。

一个16岁的女孩和她的母亲一起去工厂工作。 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扎着马尾辫,轻声说话。 刘哈哈问她为什么想进厂,女孩小声说不想读书。

刘哈哈起初以为这个女孩不喜欢上学是因为她在习的成绩不好。 没想到,女孩嘟囔着说自己习的成绩还可以,学习也不觉得辛苦,只是不想上学。

坐在一旁的母亲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笑容说:“叫她走,她不想走。 ”

你家里有几个孩子?”

三。 “这个女孩是家里的第二个,她的兄弟姐妹还在上学。 她猜测女孩可能太懂事了,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她坚持要和妈妈一起出去打工。

面对这对性格内向的母女,刘哈哈不方便过多干涉她们的生活和决定。

女孩是第一次进入工厂,她希望女孩真正进入工厂后,会改变主意,回到学校。 04能够吃到方便面的幸福几乎每个在工厂工作的人都有被骗的经历。

刘哈哈遇见黄毛时,正坐在行李箱上玩手机。

电子厂门口,到处都是拖着行李的求职者和各界中介,热闹。只有一头黄发,一副冷漠的样子。

带着好奇,刘哈哈去打听男孩的情况。

黄毛用浓重的河南口音说话,讲述了自己的经历。

他今年刚满16岁,初中毕业前就辍学了,在家打了两年游戏。 凭借良好的游戏技巧,每个月可以赚到10000多元。 但后来平台下架了,他只能赚到4000到5000左右。

他想出来找一份薪水至少5000元的工作。 一位招到**的中介给他加了微信,热情地给他介绍了一份高薪工作:来深圳进厂做包装,月薪8500元,含食住。

黄毛和两个同伴觉得工作不错,一行三人从河南一路来到深圳。

疲惫的农民工。

第一天,他们发现自己被中介骗了。 中间人改口安排他们去电子厂做螺丝,工资变成了每小时20元,他们还要压两个月的工资,第三个月才能领到第一个月的工资。

黄毛辞职,要回身份证,准备先“妥妥”找个工地。

后来,他和叔叔去工地搬砖。 “现实世界,无情地粉碎了几个男孩的想象力。

在工厂打工的年轻人,大多有着相似的人生轨迹:他们都是出生在农村或小县城的留守儿童,十几岁时就辍学到城里打工。

在没有家庭和教育可依托的情况下,这些年轻人如何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现实情况是,工厂从不缺少劳动力。 每年,数以百万计的年轻农民工涌向深圳。

一个女生打工的悲惨经历,小艾和两个同学逃到了新工厂。

刘哈哈去看望她们的时候,三个00后女孩正挤在宿舍里,一起吃着方便面。

他们都是一所即将毕业的职业学校的学生,学校最初安排他们在东莞建厂。

这家工厂的管理非常严格,小艾每天面无表情地站在流水线的传送带前,重复一个动作上千次,一个工位就是一天,从早上8点到晚上8点。 除了无聊之外,她很难产生任何其他感觉。

上班期间,她不能说话,手机必须交上去,如果中途需要上厕所,一定要严格遵守“三分钟小便、五分钟大便”的规定,助理(流水线负责人的助理)会跟着,到时候, 如果它没有出来,“助理就会开始骂街。 ”

同伴是个瘦弱的女孩,为了有一点空闲的喘息时间,她选择两班倒开着一台巨大的注塑机。

纪录片《杀了马特,我爱你》截图 在为习进厂之前,学校和工厂答应给他们吃住,进厂后,一切都变成了幻影。

9元1小时工资,每天工作10小时,6天休1天。 扣除食宿、水电、保险后,他们工作了一个月,最后只剩下1500元。

9元1小时,你愿意做吗?刘哈哈问道。

没办法,你不做,学校也不会给你毕业证,学生签就是这个价钱,每年都是这样。 ”

学生们向学校老师报告了情况。 老师“苦涩”地警告他们,“有钱给你真好,你们是学生,为什么要问这么多。 ”

一张毕业证书,足以让这些还没有完全辍学的孩子望而却步。

然而,严格的管理和超负荷的劳动继续蚕食着学生们的耐心。 冒着拿不到文凭的风险,一些胆大妄为的学生开始陆续逃跑。 小艾和她的家人从东莞逃到深圳,他们不敢告诉家人这几个月的经历。

在了解了女生们的情况后,临走前,刘哈哈告诉她们可以去工厂食堂看看,不要总是吃方便面,这对身体不好。

小艾回应:“有的人吃了方便面就觉得很不幸,有的人吃了方便面就觉得很开心。 ”

相似文章